“琴书换日”出自宋代姜夔的《惜红衣·吴兴荷花》,诗句共4个字,诗句拼音为:qín shū huàn rì,诗句平仄:平平仄仄。
“琴书换日”全诗:枕簟邀凉,琴书换日,睡余无力。
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
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
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
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
维舟试望,故国渺天北。
可惜柳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
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
翻译
我每日在竹枕席上乘凉,抚琴读书打发时光,即使睡醒了也觉疲惫无力量。用泉水细细地清洗,用利刀将鲜甜的瓜果切劈。我每天精心地安排着自己的生活,可我比杜甫寂寞,不能隔着墙头把酒索,又有谁会来问候我,我不是那城南诗客。家中孤寂冷落,西风微寒,落叶的柳树,哀鸣的老蝉,都在告诉我已经到了秋天。
眼前拱桥如月,湖堤漫长,鱼儿随波嬉游,湖面飘着清香,荷花却已半数凋零枯黄。系船登岸遥望故乡,在那茫茫天际的北方。可惜在这水岸沙边,不能与旧时的美人一同游览。想问什么时候才能同赏,眼前这水乡湖塘秋日的风光?
注释
[1]枕簟(diàn):枕席。邀凉:乘凉,纳凉。
[2]细洒:细心清洗。并刀:古时并州(今太原一带)所产的刀,当时以利、快闻名。甘碧:香甜新鲜的瓜果。
[3]墙头唤酒:化用杜甫诗《夏日李公见访》:“隔屋唤西家,借问有酒不?墙头过浊醪,展席俯长流”。城南诗客:指杜甫在《夏日李公见访》中杜甫借酒所居于“僻近城南楼”。作者在这里感叹不如杜甫,无佳客来访,无邻家有酒可借,一唤能从墙头递过来。
[4]西风消息:秋天的信息。
[5]虹梁水陌:拱桥和湖堤。
[6]维舟:系船。
[7]同赋:这里作"同赏"。三十六陂(bēi):泛指湖塘多。
姜白石词素以深至之情为体,以清劲之笔为用。这首《惜红衣》词,颇能见其特色。
白石词多有序居首,此词亦然。小序述作词的起源。公元1187年(淳熙十四年丁未),白石依萧德藻寓居吴兴(今浙江湖州)。吴兴水乡,北临太湖,境内有苕、霅二溪,溪水清澈可鉴,屋宇的影子照入湖中,好像水中宫殿,故称为水晶宫。但言上白石感触最深的,还是吴兴荷花茂盛清丽。故在序中强调引用陈与义居吴兴青墩镇时写的《虞美人》词句,对荷花加以赞美。
接着,记述丁未夏天,白石自己游吴兴之弁山千岩。“数往来红香中”一语,正印证着陈词“一路荷花相送”之句,文情隽美。荷花给予白石之感触极深,白石遂作此词。调名《惜红衣》,借取惜荷花凋零之意。
乐谱为白石自制,属无射宫调。但此词所寄予的深意,序中并未道出。白石之辞,极为含蓄隽永,道人之的未道,创人之未新,于欲言又止中见神奇,于奇伟而不怪诞之中见功力。实乃词象一派,该序乃以抛砖引玉之意。
首句“簟枕邀凉,琴书换日,睡馀无力。”起笔用对偶句开头,开篇就使人便觉笔力精健,气势动人。簟枕指凉席凉枕,下一邀字,尽传暑天取凉之心切。琴书指姜夔自著关于古琴理论之书(见《大乐议》及琴曲《古怨》序),下一换字,翻出永昼难捱之意。在白石的炼字炼句之间,便觉意脉伸展。陆辅之《词旨》,曾举此联为属对之范例。第三句睡馀无力,写夏日渴睡,无力二字已暗指主意,但含蓄而隐。在下边二句,笔锋却又宕荡开。“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冰,用以形容泉水之清冷。并刀,指快刀,古时并州(治今太原)素以出产快刀而著称。甘碧,指香甜鲜碧的瓜果。曹丕《与朝歌令吴质书》:“浮甘瓜于清泉。”此二句写夏日瓜果解暑之趣,趣在洒清水洗之,用快刀破之。句法略同清真《少年游》“并刀如水”,“纤手破新橙”。但写出细洒冰泉之趣,及以甘碧之感觉代瓜果之名称,则又显出白石词创新生趣的特色。体味上下文,言外时时有一种聊遣寂寞的意味。接着下一句“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反用杜甫诗事,直接写出自己客居的无限寂寞来。杜甫《夏日李公见访》诗云:“远林暑气薄,公子过我游。贫居类村坞,僻近城南楼。旁舍颇淳朴,所须亦易求。隔屋唤西家,借问有酒不?墙头过浊醪,展席俯长流。清风左右至,客意已凉秋。巢多众鸟斗,叶密鸣蝉稠。苦道此物聒,孰谓吾庐幽。……”“城南诗客”,就是借所居“僻近城南楼”的诗人杜甫来自指。纵是如杜甫那样,当佳客来访时,邻家有酒可借,一唤即从墙头递来,但自己却是索居无人过访,纵然有这种想法也是徒然。言“谁问讯”,可见是没有人来问讯。下即紧接“岑寂”二字,真可以说是冷清、寂寞啊。这一短韵,总挽以上所写种种生活细节,无一处不是对孤寂无聊地表现,同时也引起以下所写层层哀愁。“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其意境也是顺手借自杜诗后面几句,但以情景恰当的交融,故不觉其有所借用之感。高柳晚蝉,声声诉说着时序将变、秋风将至的消息,其高迈苍茫的意象,透露着凄然以悲的心事。
“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换头以素描之笔写景,使人感觉笔力不懈怠。虹梁,摩状水乡拱桥之美。水陌,描绘湖心之堤如画一样。鱼浪吹香之句,传“鱼戏莲叶间”之神。二句的景象极其清美,似可用以忘忧。第三句红衣半狼藉,却将笔锋硬转,转写荷花已半凋零之凄凉景象,遂接起歇拍西风消息之意脉。邹祇谟《远志斋词衷》称道白石词“有草蛇灰线之妙”,这正好说明了白石词的这种风格。以上极写寂寥之感,时序之悲,下边,终于转出此词的本意——怀人。“维舟试望故国。眇天北。”维舟即系舟。原来,红衣半狼藉,乃是水上所见所指,故感触亲切如此。舍舟登岸后,遥望天北故国,却唯渺邈而已。“可惜渚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渚边沙外是指水岸。吴兴水乡之美,正如东坡《将之湖州戏赠莘老》诗云:“馀杭自是山水窟,仄闻吴兴更清绝。”可惜,此水乡尽管清绝之地,竟不得与故国之美人一起饱览旖旎的风景。美人在天一涯,渺不可及呵。白石怀人情感至深,由此可见。这正是词之内蕴所在。“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维舟”二句,“可惜”二句,此二句,皆挽合人我双方语,具见深情。唯前二句是眇望,中二句是感喟,此二句却是期待。曰“秋色”,似乎可期,但冠以“问甚时”三字,便觉无期,流露出心头的沉沉失落感。别易相会难,思之伤心无极。结穴“三十六陂秋色”,极美,亦应细玩。三十六陂,言水乡湖塘之多,也是荷花生长的环境。白石在吴兴另有赋荷花的《念奴娇》词云“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在此处用法相同。王安石《题西太—宫壁》诗:“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烟水,白头想见江南”,亦连结荷花而言。“秋色”二字连上“三十六陂”,并非泛指,乃是暗点秋荷。南朝梁昭明太子《芙蓉赋》云:“初荣夏芬,晚花秋曜。兴泽陂之徽章,结江南之流调。”足见江南陂塘的秋荷,也是很可爱的。“同赋”即是同赏,赏而有所咏,故云“赋”。结句拈出赏荷,与词中的序言直接在呼应并紧扣,而期于不可捉摸之“甚时”,亦可哀矣!词已毕而情却未了,正如刘熙载所谓:“幽韵冷香,令人挹之无尽。”(《艺概·词曲概》)至此,词人的未道出真意,以欲言又止,欲叙止的欲扬克抑的手法尽情渲染悲凉凄切之意,引人以揣度和深思,究竟为谁而愁,为何事而忧?
此词所怀思之人指谁,已难确考。可能是指一位挚友,但更可能是指一位合肥女子。词中,“维舟试望故国。眇天北”,可考证。按白石为饶州鄱阳(今江西波阳县)人,幼随父宦久居于汉阳(今属湖北武汉市)。鄱阳、汉阳,俱在吴兴之西方,不能说是望故国眇天北。从吴兴遥望天北,实瞩目于江淮一带。
当白石二三十岁时,客游于江淮间,曾与合肥女子结下终身不解的情缘。而此情却无法如愿以偿,铸成白石一生之悲剧。白石词集中有关怀念合肥女子之作,极多,极好(详夏承焘《合肥词事考》)。白石若以合肥为故国,应属情理之中,就像今天所称的第二故乡。无论所怀之人为谁,此词至深之情,都是能感动人肺腑的。
此词艺术造诣颇能见出白石词创作的特色。首先,是结构意脉之曲折精微。上片前三韵共七句,刻绘了种种生活细节,看似与怀人无关,但层层暗透寂寞之感,却正是怀人之苦的铺垫与烘托。歇拍与换头三韵共六句,描写时序变迁的消息,则是暗示离别已久之感,别易会难之悲,意脉已渐趋怀人之本意。但仍未点明此意。直至最后四韵六句,才一气倾注出望远怀人相思期盼之苦。末句又叹何时能同赏荷花,与词序所述自己“数往来红香中”遥遥映射,既有照应,又有发展。纵观全幅,结构曲折而意脉精微,层次分明,而意绪疏动,贯通全文。尤其千回百折于现境之内,显然有别于清真词的时空错综之结构,可谓白战不许持寸铁,确实表现出白石自己的特色。其次,是风格之清新刚劲。这要从两个角度分论。论其笔法,有清疏空灵之美,比如宕开笔墨去描摩生活细节、时序景物:“墙头唤酒”以下五句,运用杜诗,有正有反,有明有暗,不粘不脱,称意惬心,语同己出。又有刚劲峭拔之美,有如从暑日夏景之宜人硬转至西风消息,从虹梁、水陌、鱼浪之美景硬转至荷花红衣狼藉之凄景。论其字面句构,亦有生新精健之美。如邀凉、换日、吹香、眇天北等,无不字字新奇,句句生辉。而且全篇辞无虚设,笔无稍懈。(白石词几乎篇篇无败笔,这只有清真词可与媲美。)这样独特的笔法与字句整合,遂产生清刚之风格。第三,是声情与词情妙合一体。宋代精于音律的词人,前有清真,后有白石。
此词是白石创调,其声律独具匠心。全词用入声韵,其声激越。不协韵的句脚字,又异乎寻常的多安排仄声而少用平声。仄声高亢,与入声韵相联缀,遂构成一部激越的乐章。这对于表现深至高迈的怀人之情,不仅适得其宜,而且增添效果。尤其下片后六句为怀人重点段,前二句叠下韵脚,声情愈急密。后四句连用两个去声字作句脚,声情愈高亢。声情与词情,同时推向高潮。白石虽因词作不多,在南宋未能称为大家,但其词少而精,在技巧上的细腻与风格上的清瘦,也显示出独特的成就地位。于此词可见。
xī hóng yī wú xīng hé huā
惜红衣·吴兴荷花
zhěn diàn yāo liáng, qín shū huàn rì, shuì yú wú lì.
枕簟邀凉,琴书换日,睡余无力。
xì sǎ bīng quán, bìng dāo pò gān bì.
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
qiáng tóu huàn jiǔ, shuí wèn xùn chéng nán shī kè.
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
cén jì, gāo liǔ wǎn chán, shuō xī fēng xiāo xī.
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
hóng liáng shuǐ mò, yú làng chuī xiāng, hóng yī bàn láng jí.
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
wéi zhōu shì wàng, gù guó miǎo tiān běi.
维舟试望,故国渺天北。
kě xī liǔ biān shā wài, bù gòng měi rén yóu lì.
可惜柳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
wèn shén shí tóng fù, sān shí liù bēi qiū sè?
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
拼音:qín shū huàn rì
平仄:平平仄仄
韵脚:(仄韵) 入声四质
姜夔,南宋文学家、音乐家。人品秀拔,体态清莹,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往来鄂、赣、皖、苏、浙间,与诗人词家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交游。庆元中,曾上书乞正太常雅乐,他少年孤贫,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靠卖字和朋友接济为生。他多才多艺,精通音律,能自度曲,其词格律严密。其作品素以空灵含蓄著称,有《白石道人歌曲》等。姜夔对诗词、散文、书法、音乐,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
姜夔(jiāng kuí 1154—1221),字尧章,别号白石道人,与姜石帚并非一人。汉族,饶州鄱阳(今江西鄱阳县)人。南宋词人。他少年孤贫,屡试不第,终生未仕,一生转徙江湖。早有文名,颇受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人推赏,以清客身份与张镃等名公臣卿往来。人品秀拔,体态清莹,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工诗词、精音律、善书法、对词的造诣尤深。有诗词、诗论、乐书、字书、杂录等多种著作。
幼年随父宦居,青年时代曾北游淮楚,南历潇湘,后客居合肥、湖州和杭州,是个浪迹江湖、寄食诸侯的游士。他一生清贫自守,耿介清高,终生布衣。
姜夔对诗词、散文、书法、音乐,无不精善,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姜夔词题材广泛,有感时、抒怀、咏物、恋情、写景、记游、节序、交游、酬赠等。他在词中抒发了自己虽然流落江湖,但不忘君国的感时伤世的思想,描写了自己漂泊的羁旅生活,抒发自己不得用世及情场失意的苦闷心情,以及超凡脱俗、飘然不群,有如孤云野鹤般的个性。
概述
南宋江湖词派的清空骚雅来源于姜夔。而姜夔的清空、骚雅分别源于苏轼、辛弃疾。苏辛都是无意为词的,他们的清空、骚雅都是通过诗歌化的途径实现的。姜夔在引诗济词方面和苏辛是相同的,但他有意为词,将词的音律、创作风格和审美理想纳入一定的法度之中,将原来并无必然联系的清空、骚雅联成一体,形成一种新的词风。南宋江湖词派理论和创作就是阐释和普及这种清空骚雅词风的。
清空
清空是宋词的一种创作风格。张炎《词源》中谈到了两种类型的清空,一种以苏轼为代表,另一种以姜夔为代表。他们的共同点在于以诗为词,指出宋词向上的一路。但在具体的方法上还有显著的差异。苏轼蔑弃一切法度,把词变成一种长短句的新体诗。陈师道说他“以诗为词”,李清照则批评东坡词是“句读不葺之诗尔”。这种不够本色的词风在南宋初中期成为词坛的主流。其时词品迅速的提高,而词却朝着非本色化的方向越走越远。直到姜夔登上词坛,这种风气才有所改变。姜夔以有意的心态从事词的创作,认真探讨词的各种法度。姜夔论词的资料不多,涉及到词的字面、句法和章法,还有超越这些具体法度的活法。此后,吴文英、沈义父又提出了一种质实的词法,即选曲填词、遣词造句和布局谋篇的基本法度。质实与清空都是一种化用才学的法度,程度上有高低之分,但没有根本性的对立。张炎就是以沈义父的质实为基础构建清空的。他把这种浅易平实的词法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从极要用工,旬锻月炼中,看到了法度背后的自然而然;从不蹈袭前人语意中,发现了清空中的意趣;从簸弄风月、陶写性情中,悟出了风月之外的骚雅。后来陆辅之《词旨》传张炎词法,说《词源》指迷之要,尽在清空。而这种清空词法包括清真词的典丽、白石词的骚雅、梦窗词的字面和梅溪词的句法,类似江西诗派的“一祖三宗”。从词法的取去上融通了江湖词派内部的两种创作风格。
骚雅
宋词以“骚雅”为审美理想,这是由词体的特质决定的。词原名曲子词,所谓的曲子就是从西域各国传入的燕乐。这种胡夷里巷的俗乐,以其娱人娱己,导欲助淫的独特魅力流行极广。但是燕乐并不是专为词体而专设的,它也不需要借助词体而流传。隋唐时代的曲子和词之间多有龃龉,有些词就是当时的歌诗,如李益、李贺的歌诗,教坊乐人以赂求取,唱为供奉歌词,甚或天下以为歌词;而绝大部分词是各行各业的人歌唱他们的生活,敦煌曲子词内容庞杂,题材丰富,涉及到现实社会的方方面面,“宏开境域,凡百涵容,无所不至。”(任二北《敦煌曲子初探》)这些所谓的“词”,只不过借用曲子的调便于记诵而已。《花间集》是我国最早的一部文人雅词选集,它无疑具有规范词体的作用。《花间集》所选体裁多为小令;内容以言情为主,其他题材也是从言情派生出来的。这些“名高白雪,声声而自和鸾歌;响遏行云,字字而偏谐凤律”(欧阳炯《花间集序》)的诗客曲子词,不仅适合于歌唱,还具有主题专一情感丰富、言情小词归诸雅正的特点。遗憾的是入宋以后,纵欲享乐,不思进取之风大炽。荡子思妇变成了狎客妓女,狂嫖豪赌取代了春闺秋怨。柳永的闺门淫亵、羁旅狎妓之词风靡天下,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这些文人士大夫词也和民间俗词一样的品位低下。究其缘由,主要是由词乐淫靡所致。柳永以后的词人,往往舍词乐而论词。苏轼引诗而济词,丰富了词的表现形式,充实了词的情感内容,指出宋词诗化的道路。这种以诗为词之风到南宋辛弃疾时达到高潮。辛弃疾词器大声宏,借助诗歌的手法达到了情感的骚雅。姜夔恪守法度,用言情咏物、节序风物等近俗的题材,通过比兴寄托、咏物吟志等常用的抒情方式,也达到了词意的骚雅。
根据张炎《词源》对清空、骚雅的描述,姜夔的清空出自苏轼,骚雅脱胎于辛弃疾。和苏辛不同的是姜夔把词的创作纳入一定的法度。他根据自己对音乐精神的理解,改造唐宋乐谱,使市井俗乐与传统雅乐的精神相通;他总结化用才学的法度,从众多的典故中汲取其共同意义,把具体的情感升华为空灵模糊的意趣;他用近俗的题材,表现出雅正的情感。他从词体的特征出发,因势而利导,随俗而雅化,使清空与骚雅连成一体,形成一种新的词风。宋人以才学为词,抒发的情感比较空泛。沦落江湖,远离政治风波,使江湖词人抒发的情感多是一种清雅的意趣。姜夔词的情感是孤云野飞、去留无迹的意趣,由于它无所定指,以致《暗香》、《疏影》的主题千余年来尚无定论。史达祖、吴文英、周密等风尘小吏的词作虽然有一定的现实感受,但主要还是以抒情为主,并具有结体为虚的特点。张炎、王沂孙等人抒发的是宋社既屋的亡国之痛、遗民故老的黍离之悲,这种情感很难落实到具体的事件之上。散处江湖,与社会现实比较隔膜,促成了空灵情感与骚雅人品的结合。
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是创作风格和思想内容的完美结合,并且二者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天然的联系。张炎认为宋代词学的创作风格是趋向“清空”的,而审美理想是趋向“骚雅”的。到了姜夔的笔下,才把它们绾结起来。姜夔恪守本色,一切从法度出发,这使清空和骚雅的结合成为一种必然。姜夔对词体进行了全面的雅化,南宋中后期词人极工极变,皆不出姜夔的划域,并且各具姜夔的某种风格特征。后来这些相近的风格汇集起来,就形成了一个词学流派。这就是以姜夔为典范的南宋江湖词派。而江湖词派的三部词法,两部词选,还有频繁的词社聚会,都是在实践和传递姜夔的清空骚雅词法。像这样同时具备词人、词作、词选、词论、词社等五种因素比较典型的词学流派,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还是不多见的。
出生考证
姜夔出生地东流水桥
姜夔,字尧章,号白石道人。依据学界共识,姜夔出生于公元1155年。
不过存在疑问的是,这一年,姜夔在哪里出生了呢?
鄱阳县姜夔文化研究会会长姜清水长期以来对此进行了考证。他说,鄱阳县姜氏一脉相承,虽然鄱阳姜氏族谱几经重修,但根据他掌握的各种版本族谱,谱中都有“白石堂”,并在几次的修谱谱序中都提到尧城东流水桥是祖居地。
世事变迁,如今鄱阳县早已没有东流水桥这个地名,姜夔出生地究竟在鄱阳何方?为了寻求“东流水桥”的具体位置,姜清水苦苦寻觅,直到鄱阳县文化研究者朱贵安告知:“东流水桥就在鄱阳县七条巷。”姜夔文化研究会另一成员姚道生在翻查民国县志时,也偶然发现,他的手抄本上有“东流水桥”的记录。
在民国志稿《交通卷》中见有一段这样的字样:“东流水桥:在城北隅画锦坊,泄城西北隅水至刘家塘,穿城出。”更令他们兴奋的是,在一份《乾隆志》手抄本上又找到了“画锦坊”的记载:画锦坊、承流巷(八条巷)、艮止巷(九条巷)。从鄱阳县《民国志》与《乾隆志》上可以看出:东流水桥用以是泄城西与城北之水。如今要重新找到“东流水桥”的位置,就需在鄱阳县老汽车队沿老县委、桐子园,刘家塘而东入东湖,在如今的七条巷与八条巷之间。
2010年的4月,在鄱阳县城看到的东流水桥原址,桥已不复存在,只是保留了泄水的地下通道。如此,就可以勾划出东流水桥的具体方位了,也就是鄱阳镇五一北路至东流湖小学段下水道处。东南是现今的人民银行、东北是商业局、西南是老法院、西北是湖管局,不到半平方公里范围内。
姜清水说,至此可以认定,姜夔出生地在人民银行、商业局、湖管局这个不到半平方公里的范围内。
夔父名噩,祖籍在饶州所辖的德兴县。绍兴三十年进士,以新喻丞擢知湖北汉阳县。因生计和应试之便,举家迁鄱阳县入籍。鄱阳是赣东北的门户,扼水陆交通的要冲,物产富饶,商贾云集。宋室南迁后,人口激增,钜子显达,来往此间,更日见其繁荣。夔出生于书宦门第,幼年随父受教,擅长诗词,熟谙音乐;复得父辈文墨交往的感染,城市歌舞的熏陶,为其爱好和学识的长进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姜夔少年丧父,曾随姊生活。得亲友介绍,就学于诗词名流千岩老人萧德藻,得其赏识,并娶其侄女为妻。夔为人清高,不汲汲于功名,一生困顿。终其身为布衣;但以诗词、音乐及书法与人交往,藉此谋取生计。自青年时期起,他就广为交游,往反羁滞于江淮湖杭之间;结识了当时宿儒名士如范成大、杨万里、辛弃疾等人,丰富了学识,提高了诗词和音乐的创作水平。词至南宋已发展到高峰,词家辈出,取材广泛,笔调不一,斑烂缤纷。但一般词人所作,多依传统词格填制;有的已拗口,不易歌唱。姜夔因娴通音律,于通用词调外,每自创词牌,自制新调曲谱,并能吹弹伴和;旧的词调经他的手笔,有因词意和演唱所需而破格出新者,如平韵《满江红》。这在当时确属难能可贵。只有北宋的周邦彦在自作词曲方面,能与他相提并论,世人因称“前有美成,后有尧章”。姜夔的诗,风格高秀,继承和发展了江西诗派的风韵,有《白石诗集》传世。清代诗人朱彝尊在《重锓裘司直诗集序》中论江西诗派时说:“继萧东夫(即萧德藻)起者,姜尧章其尤也。”他的词曲更为后世所推崇。姜夔和吴文英等成为南宋前期词家婉约派主要代表,上继“花间”(《花间集》),强调音乐性,被认为是词家的正宗。姜夔词的风格是:清新峻拔,立意幽远,炼字琢句,倚声协律。
《白石道人歌曲》收词八十首,其中十七首带有曲谱。《扬州慢》、《杏花天影》、《凄凉犯》、《暗香》《疏影》、《徵招》、《角招》等十四首是他自创的词调和乐曲;三首是填词配曲的,内有一首填的是范成大的《玉梅令》。这十七首,每首定有宫调,并以宋代工尺字谱(与今流行的工尺谱有所不同)斜行注节,扣于字旁。这些有谱的词调是他一生中文艺创作的精髓,为后人留下了可资研考演唱的丰厚遗产,对南宋后期词坛创新和词式上的格律变化有很大的影响。白石创制的词调《扬州慢》,是他成熟时期的代表作。孝宗淳熙三年(1176)冬,他二十二岁,自汉阳出游,途经金人两次蹂躏、惨遭兵燹的扬州,看到昔日繁华的商业都城,已是“市尘尽荠麦,号角吹宵寒”,更显得空荡凄凉。眼前的景象和爱国的情思,激起他强烈的感情,用警辟对比的词藻度成此曲,传为佳作。光宗绍熙二年(1191),他在名诗人杨万里家,得聆一琵琶艺弹奏久已失传的《醉吟商朝渭州》古调,他虚心学习了该曲的品弦法,填词编成了清新的《醉吟商小品》。后到合肥,目睹边城一片离索,感怀古英雄之伟烈,创作了寓意深远的犯曲(中有转调变化之曲)《凄凉犯》。同年,范成大已告老还乡,姜夔应范的邀请,往访范于吴县(今苏州)的范村。他赏梅游览后,创制了《暗香》、《疏影》两曲献给范。范令其婢-歌女小红“肄习之”。音节清婉美妙,范赞赏不已,后来就将小红赠给了姜夔。夔诗《过垂虹》云:“自琢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廿四桥。”即咏此事。姜夔在吴兴寄居时间较长,后期还写了《鬲溪梅令》和拟古乐调的《角招》、《徵招》等歌曲。这些拟古乐调对我国古乐歌曲的研究,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从白石歌曲的《词引》中,可知姜夔曾对《楚辞》的“九歌”皆注律吕,琴曲亦注指法,这说明他除对古曲音律有研究外,古琴的弹奏也是精通的。他晚年曾参考浙江民间风俗歌曲,创作了“越九歌”;又曾按七弦琴演奏伴唱的风格,写下了骚体《古怨》琴歌,抒发他对山河破碎、身世凄凉、世道坎坷的怨恨和悲叹。姜夔以他多方面的才华,不断地交游和研究,卓然成家,赢得了极大的声誉。庆元三年(1197),姜夔将多年来对音乐的研究和意见写出了《大乐议》和《琴瑟考古图》各一卷,呈献给朝廷,用以议正乐典。他十分注重琴学,在《七弦琴图说》中阐述了南宋时代的古琴宫调,提出了分琴为三准(自一徽至四徽为上准,四徽至七徽为中准,七徽至龙龈为下准),三准各具十二律。各述了转弦合调图,总述了取琴“应声”之法等。这些撰著对我们研究中古音乐和古琴等乐器的演奏是有很高价值的。两年后,姜夔又向朝廷呈上了《圣宋饶歌十二章》,再次希望获得朝廷采纳和提拔任用,但未成功。这些乐议和乐章直到姜夔死后十年,理宗才“诏以夔所进乐议、乐章付太常(掌管宗庙礼仪音乐之官)”。夔为人清高,荦荦不羁。曾与抗金主战的大臣名将张浚之孙张鉴结为至交,并长期得其资助。鉴死后,夔生计日绌,但仍清贫自守,不肯屈节以求官禄。晚年多旅食抗嘉湖之间。当寓居武康时,与白石洞天为邻,有潘转翁者号之曰:“白石道人”。夔答以诗云:“南山仙人何所食,夜夜山中煮白石,世人唤作白石仙,一生费齿不费钱。”用以自解其清苦。他在饱经颠沛转徙的困顾生活后,嘉定元年(1208)病卒于临安(今杭州)水磨方氏馆旅邸。幸得友人捐助,始获就近安葬。姜白石一生困蹇,怀才不遇,但却给我们留下了丰富而宝贵的文学艺术遗产。对他的词调音乐,我国民族音乐史学家杨荫浏著有《白石道人歌曲研究》一书,论证泽注极详,可资参考。
人物记载
鄱阳人。萧东夫德藻爱其词,妻以兄子,因寓居吴兴之武康,与白石洞天为邻,自号白石道人。(《绝妙好词笺》卷二) 夔长于音律,尝著大乐议(详载《宋史·乐志》),欲正庙乐。庆元三年,诏付奉常有司收掌,令太常寺与议大乐。时嫉其能,是以不获尽其所议,人大惜之。(陆钟辉刻本《白石道人诗集》引《吴兴掌故》)
夔学诗于萧千岩,琢句精工。(《鹤林玉露》卷十四)
尝为自叙:“某早孤不振,幸不坠先人之绪业。少日奔走,凡世之所谓名公巨儒,皆尝受其知矣。内翰梁公,于某为乡曲,爱其诗似唐人,谓长短句妙天下。枢使郑公爱其文,使坐上为之,因击节称赏。参政范公成大以为翰墨人品,皆似晋、宋之雅士。待制杨公万里以为于文无所不工,甚似陆天随,于是为忘年友。复 州萧公,世所谓千岩先生者也,以为四是年作诗,始得此友。待制朱公既爱其才,又爱其深于礼乐。丞相京公不特称其礼乐之书,又爱其骈俪之文。丞相谢公爱其乐书,使次子来谒焉。稼轩辛公,深服其长短句。如二卿孙公从之、胡氏应期、江陵杨公、南州张公、金陵吴公及吴德夫、项平甫、徐子渊、曾幼度、商翚仲、王晦叔、易彦章之徒,皆当世俊士,不可悉数,或爱其人,或爱其诗,或爱其文,或爱其字,或折节交之。若东州之士,则楼公大防、叶公正则,则尤所赏激者。嗟乎!四海之内,知己者不为少矣,而未有能振之于窭困无聊之地者。旧所依倚,惟有张兄平甫,其人甚贤,十年相处,情甚骨肉,而某亦竭诚尽力,忧乐关念。平甫念其困踬场屋,至欲输资以拜爵,某辞谢不顾,又欲割锡山之膏腴,以养其山林无用之身。惜乎平甫下世,今惘惘然若有所失。人生百年有几?宾主如某与平甫者复有几?抚事感慨,不能为怀。平甫既殁,稚子甚幼。入其门则必为之凄然,终日独坐,逡巡而归。思欲舍去,则念平甫垂绝之言,何忍言去。留而不去,则既无主人矣,其能久乎?”(齐东野语卷十二)
夔晚居西湖,卒葬西马塍。有《白石道人诗集》、《白石道人歌曲》、《续书谱》、《绛帖平》等书传世。姜词有汲古阁《宋六十家词》本、江都陆氏《姜白石诗词合集》本、王氏四印斋所刻《双白词本》、许氏榆园丛刻本、朱氏《强村丛书》本、沈氏逊斋影乾隆十四年张奕枢刊本。其自度曲,并缀音谱,为研求宋词乐谱之主要资料。
合肥情事
白石生平有一段情事,铭心而刻骨,常于其文字中露出鳞爪,而总是语焉不详。半个世纪前,夏承焘先生细细寻绎勾沉,终于使这段情缘较为完整地浮出水面。大致的情况是,姜白石早年曾客居合肥,与一对善弹琵琶的姊妹相遇,从此与其中一位结下不解之缘,却因白石生计不能自足而不得不游食四方,遂无法厮守终老。姜白石诗中提及此一情事的,只有《送范伯讷往合肥》绝句三首,而他的词中,据夏承焘先生的研究,与此情有关的有二十二首之多,占其全部词作的四分之一,足见其萦心不忘。前人多因不晓本事,常常责其费解,王国维甚至有“白石有格而无情”之讥评。可事实上,白石用情之专之深,在两宋文人中只有陆游差堪比拟。这也使得他的词具有极为感人的品质,诚如夏承焘先生所说的,“在唐宋情词中最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