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乡卑湿叹殊方,鵩赋人非宅已荒。
谩有长书忧汉室,空将哀些吊沅湘。
雨馀古井生秋草,叶尽疏林见夕阳。
过客不须频太息,咸阳宫殿亦凄凉。
《过贾谊旧居》
楚乡卑湿叹殊方,
鵩赋人非宅已荒。
谩有长书忧汉室,
空将哀些吊沅湘。
雨馀古井生秋草,
叶尽疏林见夕阳。
过客不须频太息,
咸阳宫殿亦凄凉。
中文译文:
在楚乡的卑湿之地,我叹息着远离国家的辛酸。
鵩作为赋役人员,即使没有宅第也已经荒废。
虽有长篇文章来忧虑汉室的状况,但只能空洞地怀念沅湘之地。
雨后,古井里长出秋草,树叶凋谢,稀疏的林木透出夕阳的余晖。
过客无需频繁叹息,咸阳的宫殿同样凄凉。
诗意和赏析:
这首诗写的是戴叔伦游历贾谊故居时的感受。贾谊,西汉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他的住所被誉为“鵩宅”。诗开篇即描述了这座宅子所处的地势低湿,使作者心生沧桑之感,感叹自己远离故土,凄凉传情。
接下来,作者提到贾谊曾经写过长篇文章表达对国家的关心和忧虑,但这些文章虽然能引起共鸣,却无力改变国势。作者用“哀些吊沅湘”来形容贾谊对水域漂泊的忧虑和思乡之情。这里的“沅湘”是指湖南地区,贾谊心系故土,但却无能为力。
之后,诗中描写了雨后古井的景象,井旁的秋草生发,疏林里的乔木尽枯,夕阳的余晖照耀着这一切,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最后,作者告诫过客不要频繁叹息,因为他们的境遇与贾谊的宅子一样凄凉。咸阳,指西汉的都城长安,这里的宫殿同样早已凋谢。
整首诗以描述宅子凄凉之景和贾谊的命运为主线,通过自然景观的描写,进一步衬托出作者内心的沉思和忧愁,表达了对时局的无奈和对故土的思念之情。整体上给人以一种悲凉的意境,展现了戴叔伦对故土和传统文化的思考和追忆。
guò jiǎ yì jiù jū
过贾谊旧居
chǔ xiāng bēi shī tàn shū fāng, fú fù rén fēi zhái yǐ huāng.
楚乡卑湿叹殊方,鵩赋人非宅已荒。
mán yǒu zhǎng shū yōu hàn shì,
谩有长书忧汉室,
kōng jiāng āi xiē diào yuán xiāng.
空将哀些吊沅湘。
yǔ yú gǔ jǐng shēng qiū cǎo, yè jǐn shū lín jiàn xī yáng.
雨馀古井生秋草,叶尽疏林见夕阳。
guò kè bù xū pín tài xī, xián yáng gōng diàn yì qī liáng.
过客不须频太息,咸阳宫殿亦凄凉。
戴叔伦(732—789),唐代诗人,字幼公(一作次公),润州金坛(今属江苏)人。年轻时师事萧颖士。曾任新城令、东阳令、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晚年上表自请为道士。其诗多表现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调,但《女耕田行》、《屯田词》等篇也反映了人民生活的艰苦。论诗主张“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其诗体裁皆有所涉猎。
唐代著名田园诗人戴叔伦,幼年才思敏捷。一次,老师带他到郊外游玩,来到一个名叫白店的地方,正好遇见一只白色的公鸡站在高处啼叫。老师即兴拟出上联:
白店白鸡啼白昼;
小叔伦边走边寻思,一直到了日头偏西,还未想出恰当的对句。后来,他们走到一个叫黄村的地方,恰巧碰到一只黄狗从大门内窜出来,追着他们狂叫。这时,戴叔伦灵机一动,马上对出下联:
黄村黄犬吠黄昏。
戴叔伦是江苏/金坛县人。他爷爷戴修誉和他爸爸戴昚用,都做了一辈子隐士而不愿为官。可到了戴叔伦这辈儿,他与哥哥戴伯伦就都开始做官了。他哥哥做的官不大,仅是个县令。元人辛文房在《唐才子传》里说戴叔伦是贞元十六年(公元805年)中的进士,恐大谬。唐人权德舆为戴叔伦所写的“墓志铭”很清楚地说,戴叔伦死于贞元五年(公元789年),春秋五十八岁。倒推一下,其生年则为公元732年。而公元805年时,戴叔伦已经死了17年了,绝不可能再登什么进士第。想必辛文房是没见过权德舆为戴叔伦所写的这篇“墓志铭”,所以就一通瞎猜。戴叔伦中进士,估计应在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前后,那时他二十六岁,“安/史之乱”也刚平息。在“安史之乱”平息前,戴叔伦一直跟从当时的名士萧颖士学习,且因避乱而去鄱阳暂居过几年。他三十二岁时,吏部尚书兼盐铁转运使/刘晏很欣赏他,向朝廷上表推荐戴叔伦为九品秘书正字,并召他入自己的幕府中做事。盐铁转运的差事,其实就是负责国家盐务与钱粮的运输。那时,刘晏负责的是湖南一带的盐铁转运,戴叔伦可谓是他的得力助手。一次,戴叔伦押解钱粮路过四川云安,正逢叛臣杨子琳谋反,劫持了戴叔伦,并威吓戴叔伦说,“把钱交出来,我就免你一死。”我们的戴大人竟也宁死不屈了一把,说“身可杀/财不可夺”,那杨子琳看看也没什么办法,就又把他放了。戴叔伦因此而升为八品的监察御史。五十岁时,再升为七品的东阳县令。任县令期间,因政绩卓着,加授从六品的大理司直。五十二岁时,提升为正六品的侍御史。五十三岁那年,代任四品的抚州刺史,同年转正,加授金紫服(《新唐书车服志》曰:自是百官赏绯/紫,必兼鱼袋,谓之章服。),封谯县开国男爵位。
戴叔伦的诗,自唐人高仲武说他“其骨稍软”后,清代的纪晓岚、翁方纲、乔亿等人也都讲他“雄浑不足”或“皮松肌软”之类的话。我倒不以为然,因为大凡充满澹泊之意的诗,你让它怒目圆睁或铿锵有声也不大可能,雄浑与澹泊原本就是一对儿矛盾,非要二者兼备起来,就是浑球儿的要求了。再则,纪晓岚、翁方纲是何等脾气与人物----那是拼命入世的大官人啊,所写的东西自然是“进取”有余、“奋斗”刚强。
而戴叔伦是不想逞强的,即使三十岁出头时被刘晏推荐做了九品的秘书省正字,也还抒写着“野人无本意/散木任天材”的恬淡情愫。等到他升任御史时,对于仕途其实已有厌倦情绪了,诸如“早知名是病,不敢绣为衣”以及“身随幻境劳多事/迹学禅心厌有名”之类的诗句,就很能表明他激流勇退的心思。据说在出仕前,他就曾半隐于小天台山中,常与方外之士交往,甚至精研《易经》,很打算求仙学道。
其实,戴叔伦有他自己的诗歌观,他曾说:“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蓝田那地方在陕西省,以盛产美玉闻名。但美玉在尚未开采出山以及未加工前,猛地看去其实与一块破石头无异,自然不能把它放在眼前来观赏,与其拿到眼前来看一块破石头,真不如去看它在山中被烈日照耀时所生发出的朦胧光芒。把这句话说的更明白些,其实就是说“诗贵朦胧”。当然,这句话可能也还有另外一种指向----诗人与诗之关系,因为“蓝田生玉”这四字的本意指的是“只有蓝田那地方才能产出美玉”,换言之----只有好诗人/才能出好诗;而好诗人未必就能够拉到你跟前做成好朋友或好人,一但你离诗人近了/熟了/没了神秘感,没准儿就开始讨厌他了。倘若再发现他有打嗝放屁的毛病,口臭腋臭的气息,以往那美好诗人的形象很可能就被彻底糟蹋。若干年前,我去贵州出差,顺便到贵州农学院造访了一下印象中还不错的诗人郑单衣,可见面时惊闻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胡臭,就再也不想见他的人和诗了。
估计戴叔伦是不会有胡臭的,即使有,也知道要躲人远一点,留个好印象。他让人远远看他的诗,自己也把诗写得远远的----
年年五湖上,厌见五湖春。长醉非关酒,多愁不为贫。
山川迷道路,伊洛困风尘。今日扁舟别,俱为沧海人。
自唐人高仲武始,宋/元/明/清历代评论者能比较认可的基本是他的五律, 《中兴间气集》里所选的六首戴诗,全是五律。唐人姚合在《极玄集》里所选的七首戴诗,不是五律的也只有一首。唐人韦糓所编的《才调集》选戴诗四首,三首是五律。其实,从初唐到中唐,五律一直是诗坛上的主流诗体,即使是“省试诗”也是十二句的五言体,所以诗人大都对五言诗的写作下过极深功夫,而以五律或五言体见长的诗人也就不独戴叔伦一个了。 有一个情况是需要特别说明的,那就是收在戴叔伦名下的诗,伪作及还不能确定的比较多。 《全唐诗》共收戴叔伦诗304首,基本是以明代的活字本唐人诗集/朱警的《唐百家诗》/胡震亨的《唐音统笺》/《文苑英华》以及清康熙年间席启寓所编的《唐百名家集》等书为依据编纂而成。上世纪八十年代经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的蒋寅先生耙梳考证,暂时得出可确信为戴作的184首,可确定为伪作的56首,而备考之作依旧高达64首之多。戴诗的伪作及不确定之作的数量之所以很高,主要因为历经宋/元时期的频繁战乱,各类文集遭兵焚及散佚均很严重,明代以后的民间私馆刻本又基本属传抄性质,七拼八凑,许多诗甚至都是唐代以后的人所写,故可做的考据工作依然很多。四百多年后的宋朝,也有位姓戴的诗人叫戴复古,诗名响彻东南半壁江山近五十年,这人便是戴叔伦的后裔。若比较二人的诗,我其实更喜欢戴复古的,也常摘他的对偶诗句写成对联赠给友人,诸如“心宽忘地窄/亭小得山多”、“无心当世用/袖手看人忙”、“一心似水惟平好/万事如棋不着高”、“菊花到死犹堪惜/秋叶虽红不耐观”、“苦恨好山移不得/生憎俗客去还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