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
《夏书》称:“西戎就是序。”班固说:“安置并依顺序排列,不是炫耀武功让他们进贡物品。”汉代最初开通西域,共有三十六个国家,之后,又分立五十五个王,设置校尉、都护来安抚他们。王莽篡位后,便与西域断绝往来。到了后汉,班超到达的有五十多个国家,西到西海,东西万里之遥,都来进贡,重新设置都护、校尉,以统领西域。之后或者断绝或者开通,汉朝认为消耗中原物力。官员有时设置有时废去。到魏、晋之后,国家互相吞并,不能详细记载。
《夏书》称:“西戎即序。”班固云:“就而序之,非盛威武致其贡物也。”汉氏初开西域,有三十六国。其后,分立五十五王,置校尉、都护以抚之。王莽篡位,西域遂绝。至于后汉班超所通者五十余国,西至西海,东西万里,皆来朝贡。复置都护、校尉,以相统摄。其后或绝或通,汉朝以为劳弊中国,其官时置时废。暨魏、晋之后,互相吞灭,不可复详记焉。
魏道武帝初年,发展中原,没有机会顾及四方。一段时间西戎贡物不到。官吏奏请依照汉代事例,请求通使西域。可以使中原威望圣德震动边远地区,又可以招来珍奇货物到达京都。皇帝说:“汉代不守卫边境安宁百姓,而向远方开通西域,使国内财力浪费,有什么好处?现在如果通使西域,前代弊端又要堆在百姓身上了。”于是没有答应。经过明元一代,竟没有招服西域。
道武初,经营中原,未暇及于四表。既而西戎之贡不至,有司奏依汉氏故事,请通西域,可以振威德于荒外,又可致奇货于天府。帝曰:“汉氏不保境安人,乃远开西域,使海内虚耗,何利之有?今若通之,前弊复加百姓矣!”遂不从。历明元世,竟不招纳。
太延年间,魏朝圣德日益传至远方,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般、善阝善、焉耆、车师、粟特等国国王开始派遣使者来京都进贡。太武帝认为西域虽然已经在汉代通使,有所求时低声下气而来,无所想时就傲视怠慢皇命。这是他们自知地处偏远,王朝大军不能到达的缘故。如果允诺使节往来,最终不会有益处,不想派遣使节。有官吏上奏说“:九国不怕遥远艰险,自远方进贡地方特产,应当与他们互通,怎么能事先压制呢?”于是答应通使。便开始派使者王恩生、许纲等出使西域,恩生到流沙,被蠕蠕国俘获,竟未能到达。又派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携带很多锦帛,到善阝善招纳抚慰九国,重重赏赐他们。当初,董琬等接到皇上诏令:道路方便的其他国家,可以前往。董琬经过九国,北行到乌孙国。国王得到魏朝赏赐,恭敬地接受,非常高兴。对董琬等人说:“传说破洛那、者舌国都记着魏朝恩德,想称臣纳贡,只是担心没有途径。现在您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可以前去那两个国家,以成全他们仰慕中原的心志。”董琬于是自己去破洛那,派高明出使者舌。乌孙王替他们派向导翻译,到达两个国家,董琬等宣读诏书抚慰赏赐他们。后来董琬、高明东归,乌孙、破洛那等国派使节与董琬一块来中原进贡,共十六个国家。从此相继来到中原。每年不断,国内出往使节也有数十人了。
太延中,魏德益以远闻,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槃陀、鄯善、焉耆、车师、粟特诸国王始遣使来献。太武以西域汉世虽通,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欲则骄慢王命,此其自知绝远,大兵不可至故也。若报使往来,终无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奏:“九国不惮遐险,远贡方物,当与其进,安可豫抑后来?”乃从之。于是始遣行人王恩生、许纲等西使。恩生出流沙,为蠕蠕所执,竟不果达。又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赍锦帛,出鄯善,招抚九国,厚赐之。初,琬等受诏:便道之国,可往赴之。琬过九国,北行至乌孙国。其王得魏赐,拜受甚悦。谓琬等曰:“传闻破洛那、者舌皆思魏德,欲称臣致贡,但患其路无由耳。今使君等既到此,可往二国,副其慕仰之诚。”琬于是自向破洛那,遣明使者舌。乌孙王为发导译,达二国,琬等宣诏慰赐之。已而琬、明东还,乌孙、破洛那之属遣使与琬俱来贡献者,十有六国。自后相继而来,不间于城,国使亦数十辈矣。
当初,太武帝每派遣使者出使西域,常常诏令河西王沮渠牧犍,让他护送。到姑臧,牧犍经常派向导领路,走出沙漠。后来使节从西城回到武威,牧犍身边的人对使者说“:我们主人听信蠕蠕国吴提的荒谬说法,称:‘去年魏朝皇帝亲自带兵攻打我们,士卒战马得瘟疫而死,大败而归。我擒获他的长弟乐平王丕。’我主人非常高兴。在国内宣扬。又听说吴提派使者通告西域各国:魏朝已经削弱,现在天下只有我们国家强大。如果再有魏朝使节,不要再恭敬迎送。西域一些国家,也有贰心。”加上牧犍奉事君主,逐渐地怠慢。使节回京后,将全部情况奏呈皇上。太武帝便商议攻打牧犍。凉州平定后,善阝善国认为唇亡齿寒,很自然的道理。现在武威被魏朝灭掉,接下来便轮到我了。如果使者来往,让他们了解到我们国内一些事情,自取灭亡一定很近;不如断绝可以支撑很久。于是阻断塞下来往道路,西域进贡物品,多年不能进入中原,后来平定善阝善,使节又通往起来。
初,太武每遣使西域,常诏河西王沮渠牧犍,令护送。至姑臧,牧犍恆发使导路,出于流沙。后使者自西域还至武威,牧犍左右谓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吴提妄说,云:‘去岁魏天子自来伐我,士马疫死,大败而还,我擒其长弟乐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国中。又闻吴提遣使告西域诸国:‘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为强。若更有魏使,勿复恭奉。’西域诸国,亦有贰。”且牧犍事主,稍以慢堕。使还,具以状闻。太武遂议讨牧犍。凉州既平,鄯善国以为辱亡齿寒,自然之道也。今武威为魏所灭。次及我矣。若通其使人,知我国事,取亡必近;不如绝之,可以支久。乃断塞行路,西域贡献,历年不入。后平鄯善,行人复通。
开始,董琬等使节回到京都,详细介绍自身经历见闻以及邻国情况,说:“西域从汉武帝时五十多个国家,后来逐渐兼并,到太延年间是十六个国家。把西域地块分成四个区域:从葱岭以东,沙漠以西为一区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区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区域;两海之间,沼泽以南为一区域。里面各国小首领,大概可以用百统计。从中原出使西域,原来有两条道路,后来变为四条:从玉门出发经过沙漠,西行二千里到善阝善,是一条道路;从玉门经沙漠,北行二千里到车师,是一条道路;从莎车西行一百里到葱岭,葱岭西行一千三百里到伽倍,是一条道路;从莎车西南行五百里,葱岭西南行一千三百里到波路,是一条道路。董琬没有记载而另有进贡的,记录国名,不能详载国家习俗。
始,琬等使还京师,具言凡所经见及传闻傍国,云:西域自汉武时五十余国,后稍相并,至太延中为十六国。分其地为四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间,水泽以南为一域。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出自玉门,度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自琬所不传而更有朝贡者,纪其名,不能具国俗也。
东魏、西魏时,中原正逢动乱,一直到齐、周,没有听说有关西域的事情,所以两代史书都没有留下记录。
东西魏时,中国方扰,及于齐、周,不闻有事西域,故二代书并不立记录。
隋朝开皇,仁寿年间,还不曾进行筹划。炀帝时,才派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出使西域各国,到剡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到佛经,史国得到十个舞女、狮子皮、火鼠毛而回。皇帝又命令闻喜公裴矩在武威、张掖之间来往招引他们。拥有君主的国家四十四个,裴矩借使者入朝的机会,用厚利引诱,让他们互相劝说。大业年间,互相引导来朝中拜见的有四十多个国家,皇帝因此设置西戎校尉以应酬接待。紧接着中原大乱,朝贡就此断绝。很多事情失传,书籍保存有记录的二十个国家。在魏朝时来进贡的,到隋朝也有不来的,现在汇集编排,以完备前代史书的《西域传》。至于道路远近,物产风俗,较以前史书详细,或者有所不同,都记录当时来往情况,主要为了弥补遗漏和不足。
隋开皇、仁寿之间,尚未云经略。炀帝时,乃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于西籓诸国,至罽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师子皮、火鼠毛而还。帝复令闻喜公裴矩于武威、张掖间往来以引致之。其有君长者四十四国,矩因其使者入朝,啖以厚利,令其转相讽谕。大业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余国,帝因置西戎校尉以应接之。寻属中国大乱,朝贡遂绝。然事亡失,书所存录者二十国焉。魏时所来者,在隋亦有不至,今总而编次,以备前书之《西域传》云。至于道路远近,物产风俗,详诸前史,或有不同。斯皆录其当时,盖以备其遗阙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