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

列传·卷一百一十

谭纶徐(甫宰 王化 李佑) 王崇古(子谦 孙之桢 之采 李棠)方逢时 吴兑(孙孟明 孟明子邦辅) 郑洛 张学颜 张佳胤 殷正茂(李迁)凌云翼
谭纶,字子理,宜黄人。嘉靖二十三年(1544)的进士。授职为南京礼部主事。历任职方郎中,调任台州知府。

谭纶,字子理,宜黄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除南京礼部主事。历职方郎中,迁台州知府。纶沉毅知兵。时东南倭患已四年,朝议练乡兵御贼。参将戚继光请期三年而后用之。纶亦练千人。立束伍法,自裨将以下节节相制。分数既明,进止齐一,未久即成精锐。倭犯栅浦,纶自将击之,三战三捷。倭复由松门、澶湖掠旁六县,进围台州,不克而去。转寇仙居、临海,纶擒斩殆尽。进海道副使,益募浙东良家子教之,而继光练兵已及期,纶因收之以为用,客兵罢不复调。倭自象山突台州,纶连破之马岗、何家〈石览〉,又与继光共破之葛埠、南湾。加右参政,会忧去。以尚书杨博荐起,复将浙兵,讨饶平贼林朝曦。朝曦者,大盗张琏余党也。琏既灭,朝曦据巢不下,出攻程乡。知县余甫宰严兵待,而遣主簿梁维栋入贼中,谕散其党。朝曦穷,弃巢走,纶及广东兵追擒之。寻改官福建,乞终制去。
谭纶沉着坚毅,懂军事。当时东南边疆已经遭受了四年的倭患,朝廷商议训练地方乡兵来抵御敌人。参将戚继光请求给他三年的时间训练地方乡兵而后将他们派往前线。谭纶也训练了一千人。他制定了约束队伍的纪律,从副将以下节节相互制约。分配明确,进止整齐划一,不久就成为精锐部队。倭寇侵犯栅浦,谭纶亲自带队迎击,三战三捷。倭寇又从松门、澶湖劫掠附近的六个县,进而围攻台州,没有攻克只得离去。敌人转而侵犯仙居、临海,谭纶将他们全部擒拿、斩杀。他升任海道副使,招募更多浙东地区的良家子弟加以训练,而且戚继光所训练的兵马也已经到期,谭纶趁机收编了他们,罢除外地兵,不再调派他们。倭寇从象山冲击台州,谭纶在马岗、何家石览接连打败他们,又与戚继光一起在葛埠、南湾打败倭寇。他被加封为右参政,遇上父母的丧事而离职。

继光数破贼,浙东略定。倭转入福建。自福宁至漳、泉,千里尽贼窟,继光渐击定之。师甫旋,其众复犯邵武,陷兴化。四十二年春,再起纶。道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倭屯崎头城,都指挥欧阳深搏战中伏死,倭遂据平海卫,陷政和、寿宁,各扼海道为归计。纶环栅断路,贼不得去,移营渚林。继光至,纶自将中军,总兵官刘显、俞大猷将左、右军。令继光以中军薄贼垒,左右军继之,大破贼,复一府二县。诏加右副都御史。纶以延、建、汀、邵间残破甚,请缓征蠲赋。又考旧制,建水砦五,扼海口,荐继光为总兵官以镇守之。倭复围仙游,纶、继光大破贼城下。已而继光破贼王仓坪、蔡丕岭,余贼走,广东境内悉定。纶上疏请复行服,世宗许之。
因为尚书杨博的推荐而复出,又统率浙江的部队,讨伐饶平的乱贼林朝曦。林朝曦是大强盗张琏的余党。张琏已被消灭,林朝曦占据巢穴不投降,并攻击程乡。知县徐甫宰严阵以待,并且派遣主簿梁维栋到叛贼中去,告谕乱党解散。林朝曦众叛亲离,弃巢逃走,谭纶与广东兵追击并擒获了他。不久,他改任福建,请求回家守完丧事去职。戚继光屡次击败倭寇,浙东略略安定。倭寇转移到了福建。从福宁到漳、泉地区,千里之地尽是倭寇的穴窟,戚继光逐渐剿灭了他们。部队刚刚凯旋,倭寇又侵犯邵武,攻陷了兴化。

四十四年冬,起故官,巡抚陕西。未上而大足民作乱,陷七城。诏改纶四川,至已破灭。云南叛酋凤继祖遁入会理,纶会师讨平之。进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巡抚广西。招降岭岗贼江月照等。
嘉靖四十二年(1563)春天,再次启用谭纶。升任右佥都御史,辖治福建。倭寇驻扎在崎头城,都指挥欧阳深在激战中牺牲,倭寇占据了平海卫,攻陷了政和、寿宁,各自扼守海道作为退路,谭纶用栅栏环绕使他们的退路被截断。倭寇不能逃走,就转移到了渚林。戚继光赶到了,谭纶亲自统率中军进逼,总兵官刘显、俞大猷统率左、右军。他命令戚继光率中军进攻敌阵,左右军紧随其后,大败倭寇,光复了一府二县。诏令加封他为右副都御史。谭纶认为延平、建宁、汀州、邵武地区残破不堪,请求缓期征收已经蠲免的赋税,又考察旧制,建立了五座水寨,扼守海口,推荐戚继光担任总兵官镇守该地。倭寇又围攻仙游,谭纶、戚继光在城下大败敌人。不久戚继光在王仓坪、蔡丕岭打败倭寇,其余的敌人逃跑了,广东境内全部安定了。谭纶上奏再次请求回乡服丧,世宗同意了。

纶练兵事,朝廷倚以办贼,遇警辄调,居官无淹岁。迨南寇略平,而边患方未已。隆庆元年,给事中吴时来请召纶、继光练兵。诏征纶还部,进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军务。纶上疏曰:
嘉靖四十四年(1565)冬天,他出任原职,巡抚陕西。还没上任,大足县的民众就叛乱了,攻陷了七座城镇。诏令谭纶改任四川,他到任时乱民已经被平定。云南叛民的首领凤继祖逃入会理,谭纶调集军队讨伐并平定了他。谭纶被升任兵部右侍郎兼任右佥都御史,统辖两广的军务兼理广西。将岑岗的乱贼江月照等人招降了。

蓟、昌卒不满十万,而老弱居半,分属诸将,散二千里间。敌聚攻,我分守,众寡强弱不侔,故言者亟请练兵。然四难不去,兵终不可练。
谭纶熟悉兵事,朝廷依靠他对付倭寇,遇到警讯就调动他们,他任官没有满一年的。等到南部的倭寇大略平定后,北部边关的祸患却方兴未艾。隆庆元年(1567),给事中吴时来奏请征召谭纶、戚继光训练兵马。诏令谭纶回兵部,升任左侍郎兼任右佥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的军务。谭纶上奏说:“蓟镇、昌平的兵丁不满十万人,而且老弱者占一半,分别隶属几位将领,分散于二千里的防区。敌人集中兵力来攻,我们分兵防守,众寡强弱不等,所以言事者请求赶紧训练兵马。然而四大困难不解决,最终不能训练兵马。

夫敌之长技在骑,非召募三万人勤习车战,不足以制敌。计三万人月饷,岁五十四万,此一难也。燕、赵之士锐气尽于防边,非募吴、越习战卒万二千人杂教之,事必无成。臣与继光召之可立至,议者以为不可。信任之不专,此二难也。军事尚严,而燕、赵士素骄,骤见军法,必大震骇。且去京师近,流言易生,徒令忠智之士掣肘废功,更酿他患,此三难也。我兵素未当敌,战而胜之,彼不心服。能再破,乃终身创,而忌嫉易生;欲再举,祸已先至。此四难也。
“敌人擅长骑射,不招募三万人经常练习车战是不能制服敌人的。统计三万人的月饷,每年五十四万两白银,这是一大困难。燕、赵的兵丁的锐气在边防中耗尽了,不招募一万二千多名熟谙战事的吴、越士兵,掺杂在他们中间教练他们,必然难以成事。我与戚继光受召就可以立马赶到,议论的人认为不可能,不始终信任,这是第二大困难。军事崇尚严格,然而燕、赵的士卒一向骄惯,骤然被处以军法必然大为震惊骇然。况且又离京城很近,容易产生流言蜚语,徒然使忠诚、明智的士卒受到掣肘而废弃了功力,进而酿成其他祸患,这是第三大困难。我方兵士一向没有直接与敌作战,就是打败了敌人,敌人不心服,能够再次打败敌人,才能使敌人终身受创,但是这容易产生忌恨与妒嫉;想再有作为,祸患已经先到了。这是第四大困难。

以今之计,请调蓟镇、真定、大名、井陉及督抚标兵三万,分为三营,令总兵参游分将之,而授继光以总理练兵之职。春秋两防,三营兵各移近边。至则遏之边外,入则决死边内。二者不效,臣无所逃罪。又练兵非旦夕可期,今秋防已近,请速调浙兵三千,以济缓急。三年后,边军既练,遣还。
“按现在的情况考虑,请求调集蓟镇、真定、大名、井陉和督抚的标兵三万人,分成三个营,指令总兵、参将、游击分别统率他们,而且授予戚继光总理练兵的职责。春季与秋季两个防御期,三营的兵马各自调至边关附近。敌人来了就能将他们遏制在关外,敌人攻进来了就能与他们在关内决一死战。这两方面没有效果,我不逃避罪责。而且训练兵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秋季防御已经临近,请迅速调集三千名浙江兵,以缓解急迫的形势。三年之后,边防军训练好了就遣返浙江兵。”

诏悉如所请,仍令纶、继光议分立三营事宜。纶因言:“蓟镇练兵逾十年,然竟不效者,任之未专,而行之未实也。今宜责臣纶、继光,令得专断,勿使巡按、巡关御史参与其间。”自兵事起,边臣牵制议论,不能有为,故纶疏言之。而巡抚刘应节果异议,巡按御史刘翾、巡关御史孙代又劾纶自专。穆宗用张居正言,悉以兵事委纶,而谕应节等无挠。
世宗下诏全部同意了他的请求,仍指令谭纶、戚继光商讨分别成立三个营的事情。谭纶趁机说:“蓟镇训练了十多年的兵马,然而最终不见成效,是因为任务不专一,训练也不落实。现在应该责令臣谭纶与戚继光,专门负责,不要让巡按、巡关的御史参与到这中间。”自从战争兴起,边防大臣受舆论的牵制,不能有所作为,所以谭纶上奏陈述此事。而且巡抚刘应节果然有不同的意见,巡按御史刘隨、巡关御史孙代又弹劾谭纶专横。穆宗采纳了张居正的意见,将练兵作战的事情全部委托给了谭纶,并且告诫刘应节等人不要阻挠。

纶相度边隘冲缓,道里远近,分蓟镇为十二路,路置一小将,总立三营:东驻建昌备燕河以东,中驻三屯备马兰、松、太,西驻石匣备曹墙、古石。诸将以时训练,互为掎角,节制详明。是岁秋,蓟、昌无警。异时调陕西、河间、正定兵防秋,至是悉罢。纶初至,按行塞上,谓将佐曰:“秣马厉兵,角胜负呼吸者,宜于南;坚壁清野,坐制侵轶者,宜于北。”遂与继光图上方略,筑敌台三千,起居庸至山海,控守要害。纶召入为右都御史兼兵部左侍郎,协理戎政。会台工成,益募浙兵九千余守之。边备大饬,敌不敢入犯。以功进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协理如故。其冬,予告归。
谭纶考虑边地关隘、要道的险易,道路的远近,将蓟镇分成十二防区,每个区设置一名小将,全军总共分成三个营:东营驻扎在建昌守备燕河以东的地区,中营驻扎在三屯守备马兰、松太地区,西营驻扎在石匣守备曹墙、古石地区。各位将领时常率兵操练,互相声援,管理办法周到明了。当年秋季,蓟镇、昌平地区没有警讯。过去调集陕西、河间、正定的兵马进行秋季防卫,到现在就全部罢除了。谭纶刚刚上任在关塞巡视,对身边的将领说:“秣马厉兵,决定胜负于呼吸之间的方法适宜于南方;坚壁清野,钳制侵略之敌的方法适宜于北方。”于是他与戚继光谋划制订作战的方针、策略,并报告给朝廷,修筑了三千多个屯兵御敌台,从居庸关到山海关,控制着要害地区。谭纶被召到京城担任右都御史兼任兵部左侍郎,协助处理军务,御敌台修成,他又招募了九千多名浙江兵驻守。边防经过此番大整治,敌人不敢前来侵犯。他因功升任兵部尚书,兼任右都御史,协助处理原来的事务。当年冬天允许他回乡休假。

神宗即位,起兵部尚书。万历初,加太子少保。给事中雒遵劾纶不称职。纶三疏乞罢,优诏留之。五年卒官。赠太子太保,谥襄敏。
神宗继位,他出任兵部尚书。万历初年,被加封为太子少保。给事中雒遵弹劾谭纶不称职。谭纶多次上奏请求罢职,神宗下优诏挽留他。万历五年(1577),他死于任上。被赠封为太子太保,谥号襄敏。

纶终始兵事垂三十年,积首功二万一千五百。尝战酣,刃血渍腕,累沃乃脱。与继光共事齐名,称“谭、戚”。
谭纶前后致力兵事三十年,歼敌二万一千五百人。曾经酣战,刀刃上的血浸染了手腕,多次冲洗才清除。他与戚继光共事又共享声誉,史称“谭、戚”。

徐甫宰,字允平,浙江山阴人。嘉靖中举顺天乡试,除武平知县。武平当闽、粤交,多盗,甫宰筑城立堡者三。上官以程乡贼盗薮,调之往。既平朝曦,超擢潮州兵备佥事,添注剿寇,任一子千户。已而程乡温鉴、梁辉等合上杭贼窥江西。平远知县王化遮击之檀岭,贼败奔瑞金,副使李佑三战皆捷。贼由间道归程乡,甫宰讨擒之,余党悉平。赉银币。已,补潮州分巡佥事兼理兵备事。东莞水兵徐永太等乱,停俸讨贼。甫宰已疾亟,乞归。未几卒。
王崇古,字学甫,蒲州人。嘉靖二十年(1541)的进士。授职为刑部主事。由郎中始,历任安庆知府、汝宁知府。调任兵备副使,在夏港打击倭寇,在靖江追歼了一股倭寇。跟随巡抚曹邦辅在浒墅作战。此后,与俞大猷一起将倭寇追逐出海。他升任陕西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

王化,字汝赞,广西马平人。父尚学,职方郎中。化登乡荐。嘉靖四十年,新置平远县,授化知县。以击贼檀岭,有知兵名。田坑贼梁国相既降复叛,约三图贼葛鼎荣等分寇江西、福建。化寄妻子会昌,而身率乡兵往击。贼连败,乃纵反间会昌,言化已殁,化妻计氏恸哭自刎。化怒,追贼益急,获国相于石子岭。迁潮州府同知,仍署县事。计被旌,官为立祠。化举卓异,超擢广东副使。南赣巡抚吴百朋以贪黩劾之,削籍。巡按御史赵淳荐其知兵,乃命以佥事饬惠、潮兵备。久之,考察罢。
嘉靖四十三年(1564),他改任右佥都御史,辖治宁夏地区。王崇古喜欢谈论军事,完全知晓各边关的险隘要塞,亲身经历搏杀,组织抵抗防守,接受投降和归附的人,屡次出兵直捣敌人的巢穴。敌寇屡屡残害其他的边镇,唯独宁夏完好。隆庆初年,他被加封为右副都御史。

李佑,字吉甫,贵州清平卫人。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历官江西副使,邀贼瑞金有功。寻败广东贼吴志高、江西下历贼赖清规等,皆赉银币。进江西右参政。偕总兵官俞大猷,大破剧贼李亚元。擢佥都御史,巡抚广东。屡败海寇林道乾、山寇张韶南等。隆庆中,被劾罢归。
吉囊的儿子吉能占据河套做了西部边疆各部落的首领,另有宾兔部落在大、小松山扎营放牧,向南骚扰河、湟地区的西南少数民族,敌寇包围了四个镇。总督陈其学既无威望又无谋略,总兵官郭江、黄演等人都战败而死,陕西巡抚戴才也被免职。当年冬天,王崇古升任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统辖陕西、延绥、宁夏、甘肃地区的军务。王崇古上奏请求给四镇发放旗牌,使抚按大臣能够按军法督察战事,他还根据地图,划出防区,分别授予赵岢、雷龙等诸位大将。他屡次立功。着力兔在河东游牧,雷龙偷偷由兴武出发,袭击并攻破敌营,斩杀了许多人,王崇古被加封为右都御史。吉能侵犯边关,被执行秋季防守任务的部队遏制了,他们移驻白城子。雷龙等人奔出花马池、长城关与他们作战,大败敌人。王崇古在陕西呆了七年,前后获得很多战绩。

王崇古,字学甫,蒲州人。嘉靖二十年进士。除刑部主事。由郎中历知安庆、汝宁二府。迁常镇兵备副使,击倭夏港,追歼之靖江。从巡抚曹邦辅战浒墅。已,偕俞大猷追倭出海。累进陕西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
从河套以东到宣府、大同等边关之外,是吉囊的弟弟俺答、昆都力扎营放牧的地方。再向东到蓟镇、昌平以北的地区,吉囊、俺答的首领居住在那里,他们都很强盛。俺答又收留了叛贼赵全等人,占据古丰州地方,招募数万名逃亡的人,让他们建屋定居耕田,号称板升。赵全等人尊奉俺答为帝王,替他筑城池,造宫殿;同时修造自己的府第,仪礼宛如王者,将门题称开化府。他日夜教俺答练兵法。由东面攻入蓟、昌地区,向西劫掠忻、代地区,骑兵逼迫平阳、灵石,直到潞安以北。从嘉靖辛丑(1541)开始,骚扰边关达到三十年,边防大臣因为失利而被治罪的人很多,边患较陕西四镇为重。朝廷悬赏抓获赵全的人封官都指挥使,赏白银一千两,最终没有收获。边关的将士都贿赂敌寇谋求和平,有人还替敌人效劳;那些落入敌手又自己逃回的人,却被边军杀头冒功请赏;对敌情不知晓,但边军的动静敌人总是先知道。隆庆四年(1570)正月,诏令王崇古统辖宣府、大同、山西地区的军务。王崇古禁止边军士兵擅自出关,却放出一向通敌的人深入敌营充当间谍。他又发檄文慰抚少数民族和汉族陷落敌手的军民,率众来降或者自己逃回的人,全部进行安抚。回归的人接踵而来。西部少数民族、瓦剌、黄毛等一年之中有两千多人归降。

四十三年,改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崇古喜谭兵,具知诸边厄塞,身历行阵,修战守,纳降附,数出兵捣巢。寇屡残他镇,宁夏独完。隆庆初,加右副都御史。
当年冬天,把汉那吉来投降。把汉那吉是俺答第三个儿子铁背台吉的儿子。从小失去父亲,由俺答的妻子一克哈屯抚育。长大后婚娶大成比妓,但关系不好。把汉自己聘娶了我儿都司的女儿,称为三娘子,也就是俺答的外孙女。俺答看到她美貌,抢夺了她。把汉愤恨,又听说王崇古正在接纳归降的人,当年十月率领妻子、儿女十多人归降。巡抚方逢时报告了此事,王崇古考虑趁此制服俺答,铲除赵全等人,将把汉等人留在大同,慰问安抚备至。他与方逢时上奏朝廷:“俺答在塞外横行了几乎五十年,威镇各部,侵扰边关。现在神灵厌恶凶残,使他众叛亲离,不远千里来投降,应该给予住宅,授予官职,使衣食丰盈,以便使他心中欢喜,严禁他们出入,以防备他们的欺诈。如果俺答到边寨来索取,就与他交易,责令他将赵全等逆贼绑缚送来,遣返被俘虏的人口,而后将把汉依礼遣返,为上策。如果他凶暴傲慢地兴兵动武,不理睬劝谕,就明白地告诉他准备杀戮他们,令他们屈服,俺答盼望他们活着回去,必然害怕我们处死他们。他意志被抑神情沮丧,不敢大肆逞强,然后再慢慢中了我们的计谋,是中策。如果他就将他们舍弃而不索求,就对把汉从厚优待,与他培养恩情和信任。他的部下陆续来降,将他们安置在塞下,指派把汉统辖,大略如同汉代在乌桓设置属国的做法。以后待俺答死了,他的儿子辛爱必然拥有部属。于是给把汉加封名号,命令他收集余部,自成一体。辛爱必然愤恨而争斗。他们两者相互僵持,则两者对我都有好处,如果他们互相仇杀,那么我们按兵不动,表示帮助。他们没有闲暇侵扰,我们就能休养生息,也是一种策略。如果依照旧例将他们安置到海滨,使俺答每天窥视南方,不断侵扰;或者将他们分配给各位将领,让他们随军立功,他们一向骄纵、富贵,不接受差遣,管制严了,必然产生怨恨,顿生逃离之心,最后遭受反咬的祸患,这都不是办法。”

吉囊子吉能据河套为西陲诸部长,别部宾兔驻牧大、小松山,南扰河、湟番族,环四镇皆寇。总督陈其学无威略,总兵官郭江、黄演等皆败死,陕西巡抚戴才亦坐免。其冬,进崇古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延、宁、甘肃军务。崇古奏给四镇旗牌,抚臣得用军法督战,又指画地图,分授诸大将赵岢、雷龙等。数有功。着力兔行牧河东,龙潜出兴武袭破其营,斩获多,加崇古右都御史。吉能犯边,为防秋兵所遏,移营白城子。龙等出花马池、长城关与战,大败之。崇古在陕七年,先后获首功甚多。
奏章呈上后,朝廷议论纷纷。御史饶仁侃、武尚贤、叶梦熊都称敌情叵测。叶梦熊引用宋朝收受郭药师、张珏的事情做借鉴。兵部尚书郭乾不能决定,大学士高拱、张居正极力主张采纳王崇古的建议。诏令授予把汉指挥使的官职,赏赐一身官服,而将叶梦熊废黜,调出京城,以便平息反对意见。

自河套以东宣府、大同边外,吉囊弟俺答、昆都力驻牧地也。又东蓟、昌以北,吉囊、俺答主土蛮居之,皆强盛。俺答又纳叛人赵全等,据古丰州地,招亡命数万,屋居佃作,号曰板升。全等尊俺答为帝,为治城郭宫殿;亦自治第,制度如王者,署其门曰开化府。又日夜教俺答为兵。东入蓟、昌,西掠忻、代,游骑薄平阳、灵石,至潞安以北。起嘉靖辛丑,扰边者三十年,边臣坐失事得罪者甚众,患视陕西四镇尤剧。朝廷募获全者官都指挥使,赏千金,卒不能得。边将士率贿寇求和,或反为用;诸陷寇自拔归者,辄杀之以冒功赏;敌情不可得,而军中动静敌辄知。四年正月,诏崇古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崇古禁边卒阑出,而纵其素通寇者深入为间。又檄劳番、汉陷寇军民,率众降及自拔者,悉存抚之。归者接踵。西番、瓦剌、黄毛诸种一岁中降者逾二千人。
俺答刚刚掳掠了西部少数民族,听到事变急忙回师,调集辛爱的兵马分路进犯,急切地索要把汉,辛爱佯装发兵,暗中权衡利弊,所以俺答没能遂愿。一克哈屯思念她的孙子,朝夕哭泣,俺答很忧患。巡抚方逢时派遣百户鲍崇德到他的军营,俺答气势很盛地接待他,说:“自从我兴兵,镇将死了很多。”鲍崇德回答:“镇将怎么能与你的孙子比?现在朝廷对待你的孙子很优厚,你举兵是加速他的死亡。”俺答怀疑把汉已经死了,等到听说此话,动心了,派使者侦察。王崇古让把汉穿纟非袍束金带接见使者,俺答大喜过望,鲍崇德趁机游说:“赵全等人早晨送到,把汉晚上就能返回。”俺答很高兴,屏退随从对他讲:“我不作乱,祸乱是赵全等人所为。现在我的孙子归顺了汉族,是天意。天子分封我为王,永远辖治北方,各部落谁敢生祸乱?即使我不幸死去,我的孙子应当世袭封爵,他接受了朝廷的厚恩,怎敢辜负呢?”就遣使者与鲍崇德一起回来,而且替辛爱请求官职,并请求进行互市。王崇古都上报了,皇帝全部答复可以。俺答就绑缚了赵全等十多人献给朝廷,王崇古也派使者将把汉送回。皇帝认为已经抓获叛贼,在郊庙祭祀,将赵全等人碎尸于集市。加封王崇古为太子少保,兵部尚书,总督原来的辖区。

其冬,把汉那吉来降。把汉那吉者,俺答第三子铁背台吉子也。幼失父,育于俺答妻一克哈屯。长娶大成比妓不相得。把汉自聘我儿都司女,号三娘子,即俺答外孙女也。俺答见其美,夺之。把汉恚,又闻崇古方纳降,是年十月,率妻子十余人来归。巡抚方逢时以告。崇古念因此制俺答,则赵全等可除也,留之大同,慰藉甚至。偕逢时疏闻于朝曰:“俺答横行塞外几五十年,威制诸部,侵扰边圉。今神厌凶德,骨肉离叛,千里来降,宜给宅舍,授官职,丰饩廪服用,以悦其心,严禁出入,以虞其诈。若俺答临边索取,则因与为市,责令缚送板升诸逆,还被掠人口,然后以礼遣归,策之上也。若遂桀骜称兵,不可理谕,则明示欲杀,以挠其志。彼望生还,必惧我制其死命。志夺气沮,不敢大逞,然后徐行吾计,策之中也。若遂弃而不求,则当厚加资养,结以恩信。其部众继降者,处之塞下,即令把汉统领,略如汉置属国居乌桓之制。他日俺答死,子辛爱必有其众。因加把汉名号,令收集余众,自为一部。辛爱必忿争。彼两族相持,则两利俱存,若互相仇杀,则按兵称助。彼无暇侵陵,我遂得休息,又一策也。若循旧例安置海滨,使俺答日南望,侵扰不已;又或给配诸将,使之随营立功,彼素骄贵不受驱策,驾驭苟乖,必滋怨望,顿生飏去之心,终贻反噬之祸,均为无策。”奏至,朝议纷然。御史饶仁侃、武尚贤、叶梦熊皆言敌情叵测。梦熊至引宋受郭药师、张彀事为喻。兵部尚书郭乾不能决,大学士高拱、张居正力主崇古议。诏授把汉指挥使,赐绯衣一袭,而黜梦熊于外,以息异议。
把汉回去后,俺答和他的妻子抚摸着他哭泣。派遣使者来答谢,发誓不侵犯大同。王崇古指令他要求土蛮、昆都力、吉能等部族都朝贡,俺答答复遵命,只有土蛮没有朝贡。王崇古思量土蛮势力孤单,蓟镇、昌平可以无忧患,命令将士不要焚烧荒地、捣毁巢穴,商议开通贡市,使边地百姓休养生息。朝延议论又是哗然。尚书郭乾称先帝明令禁止马市,不应该授意。给事中章端甫请求敕令王崇古不要追求眼前的功利,忽略了长远的考虑。

俺答方掠西番,闻变急归,调辛爱兵分道入犯,索把汉甚急。辛爱佯发兵,阴择便利,以故俺答不得志。一克哈屯思其孙,朝夕哭,俺答患之。巡抚逢时遣百户鲍崇德入其营,俺答盛气待之曰:“自吾用兵,而镇将多死。”崇德曰:“镇将孰与而孙?今朝廷待而孙甚厚,称兵是速其死也。”俺答疑把汉已死,及闻言,心动,使使诇之。崇古令把汉绯袍金带见使者,俺答喜过望,崇德因说之曰:“赵全等旦至,把汉夕返。”俺答大喜,屏人语曰:“我不为乱,乱由全等。令吾孙降汉,是天遣之合也。天子幸封我为王,永长北方,诸部孰敢为患。即不幸死,我孙当袭封,彼受朝廷厚恩,岂敢负耶?”遂遣使与崇德俱来,又为辛爱求官,并请互市。崇古以闻,帝悉报可。俺答遂缚全等十余人以献,崇古亦遣使送把汉归。帝以叛人既得,祭告郊庙,磔全等于市。加崇古太子少保、兵部尚书,总督如故。
王崇古上奏称:“先帝已经诛杀了仇鸾,定制再提开放市场的人斩首。边防大臣怎么敢故意违背禁令,自负死罪?但是敌人的形势已经不是昔日般的强盛,我们的兵马也不同于往昔的胆怯,不应该援引为定制。先帝禁止开放马市,却没有禁止北方的敌人朝贡。现在敌人请求开贡市,不过是如同辽东、开原、广宁的规矩,商人自己以物易物,不是请求再开放马市。俺答父子兄弟横行四、五十年,使皇帝震惊,使京郊遭受其害,没有遏制他们而创功立业的人,因为议论太多,文网的牵制,使边防大臣手足无措。去年秋天,俺答向东迁徙,京都戒严,以致倡议运来砖石、泥灰堵塞城门凭城据守。现在他们请求和议通贡,又必定责成他们长久如此,以确保百年无祸患,否则就追究首倡者的罪过。这不仅我们不能预先料定,日后虽然是俺答也恐怕不知能否保全自身,能不能在他死后辖治各部落。拒绝敌人很容易,手持先帝的禁令,一句话就行了。但是敌人请求没有结果,愤愤地离去,纵然因为把汉的原因,不骚扰宣府、大同地区,但是土蛮的三卫每年都窥视着蓟府、辽东地区,吉能、宾兔侵扰西部边疆,战事平息无期,财力耗尽,虽然是智者也不能妥善安排死后的事情。过去也先因为压低了马价就动武,忠顺王因为是元代后裔就分封到哈密,小王子经过大同二年三次朝贡,这都是前代封赏、通贡的故事。考察当时的形势,应当依从,考据典故,不是今天创始的。堂堂的天朝,容纳远蛮的来归,昭示国家帝业的广阔,以此告示东西各部,天下传承万世,各位大臣为何还疑虑、担忧而不敢做呢?”于是将封赏、通贡的事情列出八件上奏。

把汉既归,俺答与其妻抚之泣。遣使报谢,誓不犯大同。崇古令要土蛮、昆都力、吉能等皆入贡,俺答报如约,惟土蛮不至。崇古念土蛮势孤,蓟、昌可无患,命将士勿烧荒捣巢,议通贡市,休息边民。朝议复哗。尚书郭乾谓马市先帝明禁,不宜许。给事中章端甫请敕崇古无邀近功,忽远虑。崇古上疏曰:“先帝既诛仇鸾,制复言开市者斩,边臣何敢故违禁旨,自陷重辟。但敌势既异昔强,我兵亦非昔怯,不当援以为例。夫先帝禁开马市,未禁北敌之纳款。今敌求贡市,不过如辽东、开原、广宁之规,商人自以有无贸易,非请复开马市也。俺答父子兄弟横行四五十年,震惊宸严,流毒畿辅,莫收遏刘功者,缘议论太多,文网牵制,使边臣无所措手足耳。昨秋,俺答东行,京师戒严,至倡运砖聚灰塞门乘城之计。今纳款求贡,又必责以久要,欲保百年无事,否则治首事之罪。岂惟臣等不能逆料,他时虽俺答亦恐能保其身,不能制诸部于身后也。夫拒敌甚易,执先帝禁旨,一言可决。但敌既不得请,怀愤而去,纵以把汉之故,不扰宣、大,而土蛮三卫岁窥蓟、辽,吉能、宾兔侵扰西鄙,息警无时,财务殚绌,虽智者无以善其后矣。昔也先以克减马价而称兵,忠顺王以元裔而封哈密,小王子由大同二年三贡,此皆前代封贡故事。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故,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荒服之来王,昭圣图之广大,以示东西诸部,传天下万世,诸臣何疑惮而不为耶?”因条封贡八事以上。
诏令下发到朝廷议论。定国公徐文璧、侍郎张四维以下二十二人认为可以施行,英国公张溶、尚书张守直以下十七人认为不能批准。尚书朱衡等五人称封赏、通贡很方便,互市不方便,唯独佥都御史李棠极力称道应该批准。郭乾全部上奏皇帝。遇上皇帝驾临经筵,内阁大臣当面恳请对外进行笼络,对内加强守备。于是皇帝下诏分封俺答为顺义王,将他居住的城题名为归化;昆都力、辛爱等人都被封官;封把汉为昭勇将军,指挥使依旧保留。俺答率领各部族恭敬地接受诏书,派使者朝贡马匹,抓住赵全的余党献给朝廷。皇帝嘉奖他的忠诚,赏赐他金币。又博采王崇古和朝廷大臣的议论,赏赐他王印,提供饮食,增加抚慰赏赐,只是朝贡的使者不能进入京城。

诏下廷议。定国公徐文璧、侍郎张四维以下二十二人以为可许,英国公张溶、尚书张守直以下十七人以为不可许。尚书朱衡等五人言封贡便、互市不便,独佥都御史李棠极言当许状。郭乾悉上众议。会帝御经筵,阁臣面请外示羁縻,内修守备。乃诏封俺答顺义王,名所居城曰归化;昆都力、辛爱等皆授官;封把汉昭勇将军,指挥使如故。俺答率诸部受诏甚恭,使使贡马,执赵全余党以献。帝嘉其诚,赐金币。又杂采崇古及廷臣议,赐王印,给食用,加抚赏,惟贡使不听入京。
河套的吉能也依约请求封赏。因为事情由陕西方面处理,下交给总督王之诰商议。王之诰想使吉能一、二年不侵扰后,才批准他的封赏通贡的请求。王崇古又上奏说:“俺答、吉能是亲叔侄,首尾呼应。现在收容了他叔叔却纵容侄子,禁锢了首脑却舒展着手臂,俺答必然招呼吉能的部众到河东的宣、大地区进行互市;商贩不能供给需求,而吉能纠集俺答骚扰陕西,四镇的忧虑就大了。”皇帝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也授予吉能都督同知的官衔。王崇古广招商贩,听任贸易。布帛、菽粟、皮革从遥远的江、淮、湖广用车运到了边塞,于是征收税赋作为犒赏的开支。他们的大小部落头人由官府供给金银、丝织品,每年购买定数的马匹。王崇古仍然每年到弘赐堡宣告皇帝的威仪圣德。各部族依次拜见,没有敢哗变的人。从此边境安宁。东起延绥、永平地区,西到嘉峪关七镇,数千里地军民安居乐业,不动兵兴武,每年节省十分之七的费用。诏令晋升他为太子太保。

河套吉能亦如约请命。以事在陕西,下总督王之诰议。之诰欲令吉能一二年不犯,方许封贡。崇古复上疏曰:“俺答、吉能亲为叔侄,首尾相应。今收其叔而纵其侄,锢其首而舒其臂,俺答必呼吉能之众就市河东宣、大;商贩不能给,而吉能纠俺答扰陕西,四镇之忧方大矣。”帝然其言,亦授吉能都督同知。崇古乃广召商贩,听令贸易。布帛、菽粟、皮革远自江淮、湖广辐辏塞下,因收其税以充犒赏。其大小部长则官给金缯,岁市马各有数。崇古仍岁诣弘赐堡宣谕威德。诸部罗拜,无敢哗者。自是边境休息。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军民乐业,不用兵革,岁省费什七。诏进太子太保。
万历初年,朝廷召他负责北方少数民族事务。给事中刘铉弹劾王崇古为谋升迁而行贿,皇帝下诏责备刘铉乱说。此后,加封他为少保,调任刑部尚书,改任兵部。起初,俺答各部曾经越过甘肃劫掠了西部少数民族。既表示诚意,他的从孙切尽台吉连年侵扰西部少数民族,不很顺利,请求俺答向西增援。王崇古每次修书阻止他,俺答也回函谢罪。此年,俺答请求与三镇通报情况,相约发誓,想到西边迎接佛祖。王崇古上奏说:“西行不是俺答的心意,况且以迎接佛祖的名义,不可以阻滞,应该整顿边镇严密防守,而且暗中将他的阴谋告诉西部少数民族以显示恩惠。”因此刘铉和同僚彭应时、南京御史陈堂接连上奏抨击王崇古松弛边防便利敌人。王崇古上奏争辩并请求退休。皇帝下优诏答复他,指令他不要介意别人的抨击。给事中尹瑾、御史高维崧再次弹劾他,王崇古极力请求退休,皇帝才允许他回乡。

万历初,召理戎政。给事中刘铉劾崇古行贿营迁,诏责铉妄言。已,加少保,迁刑部尚书,改兵部。初,俺答诸部尝越甘肃掠西番。既通款,其从孙切尽台吉连岁盗番,不得志,求俺答西援。崇古每作书止之,俺答亦报书谢。是年,俺答请与三镇通事约誓,欲西迎佛。崇古上言:“西行非俺答意,且以迎佛为名,不可沮,宜饬边镇严守备,而阴泄其谋于番族以示恩。”于是铉及同官彭应时、南京御史陈堂交章论崇古弛防徇敌。崇古疏辩乞休。帝优诏报之,令勿以人言介意。给事中尹瑾、御史高维崧再劾之,崇古力请致仕,帝乃允归。
俺答死了,辛爱、扌奢力克相继世袭封爵。万历十五年(1587),因为王崇古竭尽忠心,三次封贡都成功了。皇帝下诏荫庇他的一个儿子任锦衣千户,有司依礼问候他。又过了两年他去世了。封赠为太保,谥号襄毅。

俺答既死,辛爱、撦力克相继袭封。十五年,诏以崇古竭忠首事,三封告成,荫一子世锦衣千户,有司以礼存问。又二年卒。赠太保,谥襄毅。
王崇古身经七镇,功勋著于边陲。封贡初期,朝廷议论纷纷,有的人用危言震慑皇上。由于阁臣的极力坚持,事情才得成功。顺义王归附二十年,崇古才去世。总督梅友松安抚驾驭不当,西边才出现骚扰,而边祸也较嘉靖时有缓解,宣府、大同边塞少数部族则迄明末归附不变。

崇古身历七镇,勋著边陲。封贡之初,廷议纷呶,有为危言撼帝者。阁臣力持之,乃得成功。顺义归款二十年,崇古乃殁。总督梅友松抚驭失宜,西边始扰,而祸已纾于嘉靖时,宣、大则归款迄明季不变。
张学颜,字子愚,肥乡人。出生九个月就死了母亲,他对继母孝顺得出了名。在墓地结庐守丧时,有白雀前来筑巢。他考取了嘉靖三十二年(1553)的进士,由曲沃知县入京担任工科给事中。调任山西参议,因为总督江东弹劾而被解职。事情弄清楚后,调任永平兵备副使,又调到蓟州。

子谦,万历五年进士。官工部主事,榷税杭州。罗木营兵变,胁执巡抚吴善言。谦驰谕之乃解。终太仆少卿。孙之桢,以荫累官太子太保、左都督,掌锦衣卫事凡十有七年;之采,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官兵部右侍郎,陕西三边总督。
俺答受封为顺义王,察罕土门汗对部下讲:“俺答是奴才,却分封为王,我反不如他。”他挟持三卫窥视辽东以求封王。但是海西、建真各部族日益强大,都建立了国家并称汗。大将王治道、郎得功战死,辽东人大为恐惧。隆庆五年(1571)二月,辽东巡抚李秋被免职,大学士高拱想启用张学颜,有人对他表示怀疑。高拱说:“张生卓越倜傥,人们不了解他,将他置于磨石。上一磨就会显出利器的本色。”侍郎魏学曾后到,高拱迎面问他:“谁可以担当辽东巡抚?”魏学曾思考了很久,回答:“张学颜可以。”高拱欣喜地说:“真是找到了人。”于是将他的名字上报,将他升任右佥都御史、辽东巡抚。

李棠,长沙人。由吏部郎中累迁右副都御史,巡抚南、赣。督佥事诸察讨平韶州山贼。终南京吏部右侍郎。仕宦三十年,以介洁称。天启初,追谥恭懿。
辽镇的边界长达二千多里,一百二十所城寨,三面毗邻敌人。有七万二千名官军,每人每月供给一石米,折成银两为二钱五分,马匹在冬春两季供给饲料,每月折合银两一钱八分,即使年成好也不足维持几天。自从嘉靖戊午(1558)大饥荒,士兵和马匹有三分之二逃跑。前任巡抚王之诰、魏学会相继安抚、缉拿,也没有达到全盛时的一半,又经历旱灾,饿死的人遍地都是。张学颜首先请求赈济抚恤,充实军队,招募流民,制造兵器,购买战马,明确赏罚。罢黜懦弱的几名将领,修筑了平阳堡以便沟通两河,调动游击部队到正安堡护卫镇城,战守全部经过谋划。大将李成梁敢于深入敌阵勇敢厮杀,而张学颜却以收缩保全为策略,敌人来了自己没有损失,敌人退却自己守备如初,公私都得以保全,渐渐恢复了旧日的势力。十一月他与李成梁在卓山打败了土蛮,升任右副都御史。第二年春天,土蛮阴谋入侵,听说有防备就终止了行动。

方逢时,字行之,嘉鱼人。嘉靖二十年进士。授宜兴知县,再徙宁津、曲周。擢户部主事,历工部郎中,迁宁国知府。广东、江西盗起,诏于兴宁、程乡、安远、武平间筑伸威镇,擢逢时广东兵备副使,与参将俞大猷镇之。已而程乡贼平,移巡惠州。
奸民擅自出海,盘踞着三十六座岛屿。阅视侍郎汪道昆提议进行缉拿追捕,张学颜称缉拿、追捕不便利。命令李成梁在海上按兵不动,显示出即将进行诛杀的样子,另外派遣使者进行招安,许诺免除他们的差役。不到半年,招安了四千四百多人,积患得以消除。秋季,建州都督王杲因为索要归降的人没有得逞,掳掠了抚顺,守将贾汝翼谴责他。王杲更加不满,邀约各部族为敌,副总兵赵完责备贾汝翼引发了灾祸。张学颜上奏说:“贾汝翼拒绝王杲的赠物,责罚他违抗圣意,实为伸张国威,倘若因此罢免他,是我方进退边将之权由敌方掌握,我认为应该告谕王杲送还俘虏和掠夺的财物,否则就调兵剿灭他,不要姑息养奸。”赵完惊惧,贿赂他黄金和貂皮,张学颜告发了他。诏令逮捕赵完,并依张学颜的策略告谕王杲。各部族听说大军将出击,全部逃窜隐匿山谷。王杲惊惧,十二月邀约海西王台送还俘虏以表诚意,张学颜趁势安抚了他。

隆庆初,改宣府口北道,加右参政。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四年正月,移大同。俺答犯威远堡,别部千余骑攻靖卤,伏兵却之。其冬,俺答孙把汉那吉来降,逢时告总督王崇古曰:“机不可失也。”遣中军康纶率骑五百往受之。与崇古定计,挟把汉以索叛人赵全等。遣百户鲍崇德出云石堡语俺答部下五奴柱曰:“欲还把汉则速纳款,若以兵来,是趣之死矣。”五奴柱白俺答,邀入营,说以执赵全易把汉。俺答心动,遣火力赤致书逢时。而全方从臾用兵,俺答又惑之,令其子辛爱将二万骑入弘赐堡,兄子永邵卜趋威远堡,自率众犯平虏城。逢时曰:“此必赵全谋也。”全尝投书逢时,言悔祸思汉,欲复归中国。逢时以示俺答,俺答大惊,有执全意。及战,又不利,乃引退。辛爱犹未知,奄至大同。逢时使人持把汉箭示之曰:“吾已与而父约,以报汝。”辛爱执箭泣曰:“此吾弟铁背台吉故物也,我来求把汉,把汉既授官,又有成约,当更计之。”乃遣部下哑都善入见。逢时晓以大义,犒而遣之。辛爱喜,因使求币,逢时笑曰:“台吉,豪杰也,若纳款,方重加爵赏,何爱此区区,损盛名。”辛爱大惭,复遣哑都善来谢曰:“边人不知书,蒙太师教,幸甚。俺答使者至故将田世威所,世威亦让之曰:“尔来求和,兵何为者?”使者还报俺答,召辛爱还。辛爱东行,宣府总兵官赵岢遏之,复由大同北去。于是巡按御史姚继可劾逢时辄通寇使,屏人语,导之东行,嫁祸邻镇。大学士高拱曰:“抚臣临机设策,何可泄也。但当观后效,不宜先事辄易。”帝然之。俺答乃遣使定约,夜召全等计事,即帐中缚之送大同。逢时受之,崇古亦送把汉归。逢时以功进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甫拜命,以忧归。后崇古入理京营,神宗问谁可代者,大学士张居正以逢时对。
辽阳镇以东二百余里以前有个孤山堡,巡抚御史张铎又增设了险山五堡,却与辽镇缺乏声援之势。都御史王之诰奏请设立险山参将,辖治六堡十二城,分别驻守云爱阳。又认为这是一片不毛之地,想移驻宽细,因为时间紧迫而没有实施。万历初年,李成梁提议将孤山堡移至张其哈细,将险山王堡移至宽细、长细、双墩、长领散等地。都占据肥沃之地,扼守着险要。但是边地人苦于远征之役,口出怨言。才动工,王杲又侵犯边关,杀害游击裴承祖。巡按御史赶紧请求罢除劳役,张学颜不同意,说:“这样是显示虚弱。”当天巡视塞上,安抚了王兀堂诸部,听任他们在当地贸易。最终修筑了宽细,开拓了两百多里地。因此,抚顺以北、清河以南,都遵守约束。第二年冬天,他发兵讨伐王杲,大败王杲,追杀到了红力寨。张居正将张学颜的功绩列在总督杨兆之上,加封为兵部侍郎。

万历初,起故官,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始逢时与崇古共决大计,而贡市之议崇古独成之。逢时复代崇古,乃申明约信。两人首尾共济,边境遂安。逢时分巡口北,时亲行塞外,自龙门盘道墩以东至靖湖堡山梁一百余里,形势联络,叹曰:“此山天险。若修凿,北可达独石,南可援南山,诚陵京一藩篱也。”及赴阳和,道居庸,出关见边务修举,欲并遂前计。上疏曰:“独石在宣府北,三面邻敌,势极孤悬。怀、永与陵寝止限一山,所系尤重。其地本相属,而经行之路尚在塞外,以故声援不便。若设盘道之险,舍迂就径,自龙门黑峪以达宁远,经行三十里,南山、独石皆可朝发夕至,不惟拓地百里,亦可渐资屯牧,于战守皆利。”遂与巡抚吴兑经营修筑,设兵戍守。累进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如故,加太子少保。
万历五年(1577)夏天,土蛮大量集结诸部兵马侵犯锦州,要求封他为王。张学颜上奏说:“敌人仗势欺侮,与他们通融,是畏惧他们。和平之权在敌方,这种和平必定不可长久。况且无功者与有功者一样受封,叛逆与忠顺一样赏赐,既被诸部轻视,又被俺答讥笑。我们应当义正辞严地拒绝他。”遇上大雨,敌人退却了。当年冬天,他被召回并任命为兵部侍郎,加封右都御史。还没被人代替,土蛮就邀约泰宁的速把亥分路侵犯辽东、沈阳、开原。第二年正月他在辟山打败敌人,斩杀首领阿丑台等五人,然后返回兵部。过了一年,升任户部尚书。

五年,召理戎政。时议者争言贡市利害,逢时临赴阙,上疏曰:
当时张居正当权,认为张学颜工于心计,很倚重他。张学颜撰写会计录以便查清出纳情况。又奏请列出清丈田亩的条例,核实收两京、山东、陕西的外戚庄田的厘金,清除超量的、脱漏的、诡辞假借的数额。又在全国推行,查获官民屯垦,放牧的湖陂八十多万顷。受赔偿困累的百姓,用赋税抵偿。自从正德、嘉靖年间国家耗空之后,到万历十年(1582)期间,明朝最为富庶,张学颜颇有贡献。然而此时后宫的开支繁多,经常索取。张学颜就事劝谏,得以停发了十万两太仓银,减少了云南一千两黄金的课税,其余的大都无法坚持自己的意见了。但是每年增加二十万两金花银,就成了定额。人们也因此而对他有看法。

陛下特恩起臣草土中,代崇古任,赖陛下神武,八年以来,九边生齿日繁,守备日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边民始知有生之乐。北部输诚效贡,莫敢渝约,岁时请求,随宜与之,得一果饼,辄稽首欢笑。有掠人要赏,如打喇明安兔者,告俺答罚治,即俯首听命。而异议者或曰“敌使充斥为害”,或曰“日益费耗,彼欲终不可足”,或曰“与寇益狎,隐忧叵测”。此言心则忠矣,事机或未睹也。
万历十一年(1583)四月他改任兵部尚书,当时刚兴起宫中练兵,挑选了二千多名宫中小臣和奴仆集中训练,拨发三千匹太仆寺的马给他们。张学颜坚持不给马匹,又奏请停止宫中练兵,神宗都不听。当年秋天,皇帝的御车由山陵返回,张学颜上奏说:“皇上恭奉圣母,驾车前往,在陵园拜祭,占卜寿命,六军的十多万将士,全部一齐肃立。只有宫中练兵的随从军士,举止放纵。起初到达凉水河,喧哗争吵毫无纪律,奔跑冲撞,使天颜变色。现在御车已经返回,队伍仍未解散。谨稽查旧制,营军随御驾到郊外祭祀,开始由内库提供装备,事情完了就归还。宫中只有随从的内侍首领允许佩戴弓矢。又有律法:不是素来护卫的军士,手持片刃进入宫殿门,绞杀;进入皇城门,发配戍边。祖宗防范弭乱的考虑很深远。现在皇城内身披铠甲乘马持利刃的人,科道不能纠察,兵部不能检查。又召集小厮、仆隶,出入禁宫,万一骤然产生邪念,结党谋乱,在宫内哗变但宫外的臣子不敢入内,在夜晚哗变则宫外的兵丁不知道,在都城白天哗变则称天子的亲兵,驱逐也不肯离散,追捕他们又不敢触犯。正德年间,西城练兵的事,可以很好地借鉴。”奏疏呈上,宦官都切齿痛恨,就制造流言蜚语地加以中伤。神宗觉察后,也追查这篇上书的主使人。张学颜得以幸免,然而他的意见也不被接受。

夫使者之入,多者八九人,少者二三人,朝至夕去,守贡之使,赏至即归,何有充斥。财货之费,有市本,有抚赏,计三镇岁费二十七万,较之乡时户部客饷七十余万,太仆马价十数万,十才二三耳。而民间耕获之入,市贾之利不与焉。所省甚多,何有耗费。乃若所忧则有之,然非隐也。方庚午以前,三军暴骨,万姓流离,城郭丘墟,刍粮耗竭,边臣首领不保,朝廷为旰食。七八年来,幸无此事矣。若使臣等处置乖方,吝小费而亏大信,使一旦肆行侵掠,则前日之忧立见,何隐之有哉?
考绩期满,加封为太子少保。云南的岳凤、罕虔被平定,他升任太子太保。当时张居正已死,朝廷的议论很不相同。起初,御史刘台因为弹劾张居正被治罪,张学颜又抨击他贪污。御史冯景隆抨击李成梁粉饰功绩,张学颜赶紧称李成梁的十次胜利不是虚妄的事,冯景隆被贬职。张学颜以前受张居正厚爱,与李成梁共事很久,众议都认为张学颜与张居正、李成梁结党。御史孙继先、曾乾亨,给事中黄道瞻接连上奏抨击张学颜。张学颜上书辩解请求离职,又奏请留用黄道瞻,皇帝不听,第二年,顺天府通判周弘袍又抨击张学颜与太监张鲸勾结,神宗将他们都罢黜且逐出京城。张学颜八次上奏请求退休,皇帝允许他辞官离去。万历二十六年(1598)死于家中,封赠为少保。

其所不可知者,俺答老矣,诚恐数年之后,此人既死,诸部无所统一,其中狡黠,互相争构,假托异辞,遂行侵扰。此则时变之或然,而不可预料者。在我处之,亦惟罢贡绝市,闭关固垒以待。仍禁边将毋得轻举,使曲常在彼,而直常在我。因机处置,顾后人方略何如耳。夫封疆之事,无定形亦无定机,惟朝廷任用得人,处置适宜,何必拘拘焉贡市非而战守是哉?臣又闻之,御戎无上策。征战祸也,和亲辱也,赂遗耻心。今曰贡,则非和亲矣;曰市,则非赂遗矣;既贡且市,则无征战矣。臣幸藉威灵,制伏强梗,得免斧钺之诛。今受命还朝,不复与闻阃外之事,诚恐议者谓贡市非计,辄有敷陈,国是摇惑。内则边臣畏缩,外则部落携贰,事机乖迕,后悔无及。臣虽得去,而犬马之心实有不能一日忘者,谨列上五事。
张佳胤,字肖甫,铜梁人。嘉靖二十九年(1550)的进士。任滑县知县。大盗高章,伪装为锦衣卫,直闯官署,劫持张佳胤索要金钱。张佳胤脸不变色,佯装书写文券借钱,全部签署的是乡里察盗官的姓名,将他们召入,立即擒获了盗贼,从此闻名。升任户部主事,刚变更职务,又调任礼部郎中。因风霾考察官吏,被贬为陈州同知。历任按察使。

至京,复奏上款贡图。寻代崇古为尚书,署吏部事,加太子太保。以平两广功,进少保。累疏致仕归,御书“尽忠”字赐之。二十四年卒。
隆庆五年(1571)冬天,他升任右佥都御史,巡视应天的十府。安庆发生兵变,因为核查狱中口供不吻合而治罪,调任南京鸿胪卿,改任光禄寺卿。晋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地区,赴任途中听到丧讯就回乡了。

逢时才略明练。处置边事,皆协机宜。其功名与崇古相亚,称“方、王”云。
万历七年(1579)出任原职,辖治陕西。没上任就改任到宣府。当时青把都已经臣服,他的弟弟满五大仍在猖獗,部属八赖掳掠了塞外的史、车两个部族,总兵官麻锦擒获了他。张佳胤命令麻锦绑缚八赖准备问斩,却亲自飞骑赶到赦免了他,八赖叩头发誓不侵犯边塞。后来他与总督郑洛设计制服了满五大。入京担任兵部右侍郎。

吴兑,字君泽,绍兴山阴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授兵部主事。隆庆三年,由郎中迁湖广参议。调河南,迁蓟州兵备副使。五年秋,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兑举乡试出高拱门。拱之初罢相也,兑独送至潞河。及拱再起兼吏部,遂超擢之。释褐十三年得节钺,前此未有也。
万历十年(1582)春天,浙江巡抚吴善言奉诏减少月饷。东、西两营的兵丁马文英、刘廷用等人结党大肆叫嚷,将吴善言绑缚着殴打。张居正认为张佳胤有才干,命令他兼任右佥都御史代替吴善言。刚入境界,杭州的百姓因为推行保甲制的原因,也发生骚乱。张佳胤询问报告的人说:“乱兵与乱民汇合了吗?”回答:“没有。”张佳胤高兴地说:“快速前进,还可以使两者隔离。”他到达后,民众抢劫更严重。张佳胤随同几名士卒假装询问百姓的困苦,下令除去保甲制。民众更加嚣张,夜晚劫掠大户人家,火光映红了天空。张佳胤召见游击徐景星告知两营的士兵,命令他们讨伐乱民为自己赎罪。擒获一百五十人,斩杀三分之一。这才佯装召见马文英、刘廷用,授予他们官职。却秘密嘱咐徐景星逮捕了七个人,连同马文英、刘廷用一起斩杀。两股叛乱势力全部平定。皇帝下优诏褒扬他。不久回到兵部任左侍郎,记录功勋,加封右都御史。

时俺答初封贡,而昆都力、辛爱阴持两端,助其主土蛮为患。兑事智计,操纵驯伏之。尝侦俺答离营猎,从五骑直趋其营。守者愕,控弦。从骑呵之曰:“太师来犒军耳!”皆拜跪迎导,且献酪。兑遍阅庐帐,抵暮还。市者或潜盗所鬻马,兑使人棓击之,曰:“后复盗,即闭关停市。”诸部追究所夺马,并执其人以谢。辛爱复扰边,俺答曰“宣、大,我市场也。”戒勿动。然辛爱犹杰骜,俺答常以己马代入贡。既得赏赐,抵地不肯受,又遣兵掠车夷。车夷者,不知其所出,自嘉靖中徙至,与史夷杂居,皆宣镇保塞属也。辛爱掠之,以其长革固去,其二比妓来驻龙门教场。兑以史、车唇齿,车被掠,史益孤,奏筑堡居之。使使诘责辛爱,令还革固而勒其比妓远边。辛爱诱比妓五兰且沁、威兀慎,岁盗葛峪堡器甲、牛羊。兑皆付三娘子罚治。三娘子有盛宠于俺答,辛爱嫉妒,数诅詈之。三娘子入贡,宿兑军中,诉其事。兑赠以八宝冠、百凤云衣、红骨朵云裙,三娘子以此为兑尽力。辛爱、撦力克相继袭王,皆妻三娘子,三娘子主贡市者三世。昆都力尝求封王,会病死,其子青把都拥兵至塞,多所要挟。兑谕以祸福,而耀武震之。青把都惧,贡如初,其女东桂嫁朵颜都督长昂,尝随父入贡,诉其贫。兑谕其昆弟,每一马分一缯畀之。后东桂报土蛮别骑掠三岔河东,兑得为备,有功。
不久,就任兵部尚书,不久又兼任右副都御史,统辖蓟、辽、保定的军务。因为李成梁打击并斩杀逞加努的功绩,被加封为太子少保。李成梁在沈阳打败土蛮,他又被加封为太子太保。被召回京都负责兵部事务。陈述功劳,授予一品的御令。御史许守恩弹劾张佳胤经营亲兵,御史徐元又弹劾此事,于是他多次上奏称病回乡。过了两年去世,封赠为少保。天启初年,谥号襄宪。

万历二年春,推款贡功,加兑右副都御史。贡市毕,加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五年夏,代方逢时总督宣、大、山西军务。俺答西掠瓦剌,声言迎佛,寄帑于兑,留旗箭为信。尚书王崇古奏上方略,使兑谕俺答绕贺兰山后行,勿道甘肃;又阴泄其谋于瓦剌。俺答兵遂挫,留青海未归。而青把都复附土蛮,其部下时入寇。大学士张居正令兑趣俺答东还约束之,青把都亦罚治其下,款贡乃益坚。七年秋,以左侍郎召还部,寻加右都御史,仍佐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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